练宏新 楚振宇 杨理程 沈 嘉 刘 丹
1 深圳市人民医院//暨南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南方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广东深圳 518020；
2 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深圳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广东深圳 518025；
3 深圳市中医院//广州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 广东深圳 518033
医疗设备作为现代医疗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医学科技和装备制造业的高精尖发展，其在疾病预防、临床诊断治疗等方面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1]，在医疗服务活动中，各种医疗设备与临床的结合应用越来越紧密和具有依赖性[2]，各级医疗机构购置的设备越来越广泛和繁杂，用于采购医疗设备的预算经费也日益庞大。同时我们也看到，因医疗设备购置而滋生的廉洁风险事件屡屡见诸报端，是医疗腐败的高发领域。本文基于纪检监察视觉，从廉政角度出发，通过分析总结部分医疗机构调研结果，综合研判医疗设备申购立项、招标采购、审核把关、监督管理等各环节潜在的廉政风险隐患，对公立医疗机构制定设备采购技术参数、警惕围标串标行为、完善监管机制、防范化解医疗设备购置领域廉政风险提出意见建议。
当前，各级公立医疗机构医疗设备总体规模和体量日益庞大，医疗设备的数量和种类均呈逐年上升趋势，各种品类繁杂、价值昂贵的高端设备在各级医院得到普遍使用[3]，是公立医疗机构中占比重要的国有固定资产。通过梳理分析近年来查处的医疗卫生领域腐败案件可以发现，医疗设备采购是医疗领域腐败发案的一个重要关键环节[4]。有文献亦显示，医疗机构从业人员职务犯罪原因关键环节，以设备耗材采购环节发生频次最多[5]。日前，中纪委发文，以漫画的形式揭露医疗设备采购中的“定制式”招标内幕,直指医疗购销领域腐败问题[6]。医疗设备的单品价格普遍较为昂贵，利润空间较大，其采购操作权和决定权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通过制定倾向性技术参数、实现意向采购可操作性强，在管理制度不健全、外部监督乏力的情况下，收受回扣、暗箱操作的概率高，“明招暗定”等操作让公开招标沦为形式[7]。采购腐败极大地破坏了行业风气，一定程序上也刺激过度购买、超前配置，不可避免地带来设备使用率低下甚至闲置无用的问题，浪费了国有资产。
综合调研结果及日常监督检查情况看来，当前设备购置领域主要存在采购参数制定不够严谨，内部招标组织实施不够规范，协调监管机制不够健全等一些风险隐患。如何加强纪法教育，堵塞医疗设备购置廉政风险漏洞，有效规范科室申购权、自由裁量权，压实监管监督权，最大限度减少权力寻租空间，值得因应探讨。
2.1 法纪意识淡薄、丧失底线思维
医疗设备购置廉政问题滋生，归根结底的主因是党员干部法纪意识淡薄，对党纪国法失去敬畏之心，为所欲为，最终自酿苦果。医疗设备采购需求设置专业性强，使用科室与相关专家因有较强专业知识优势，具有较大推荐权，导致采购权力相对集中，从而有利于商业贿赂的发生[8]。在技术掩盖下的违纪行为往往较为隐蔽，在监管机制不够健全，以及不法商家的围猎和利益驱使之下，容易存在麻木心态、侥幸心理，不自觉地陷入贪腐陷阱，忘记党员干部廉洁自律准则，最终丧失法纪底线，触犯党纪国法，悔之不及。
2.2 采购参数制定有较大操作空间
设备采购技术参数是招标文件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核心内容，是采购需求的集中反映，也是招标机构及评标专家衡量判定供应商投标设备是否满足招标需求的重要依据[9]。科学严谨、不偏不倚、合理规范制定技术参数是实现公平公正竞争采购的重要保障，也是确保廉洁采购的重要环节和必要手段。通过调研分析部分招标文件技术参数制定现状和个别投标商质疑函的内容，我们发现主要存在以下一些问题。
①在医疗设备采购申请中，个别科室存在拿来主义做派，基本套用供应商提供的技术参数，甚至暗含企业品牌及规格型号的情况。②制定的招标参数有较明显的排他性。个别申购科室为达到购买某品牌设备的目的，在制定技术参数过程中设置倾向性和排他性专属条款，排斥潜在投标人，以保障评标高分中选。③过多过细的设置一些非必要技术参数，制造他人评标得分障碍，影响潜在投标人公平参与招标活动。
技术参数的制定要求具有非常的专业性和严谨性，在制定过程中，除了专业能力受限、难于独立完成参数制定的部分原因外，通过技术手段影响和排斥其它投标人，以达到谋取私利，实现利益输送目的也是其中一部分极为重要的驱使动力。从工作实践和案发结果来看，通过设置倾向性、排他性技术参数等操作，实现意向中标，是医疗设备采购廉政问题的重要隐患环节。
2.3 招标组织实施中有可钻营空间
医疗设备公开采购途径主要有政府集中采购、委托第三方机构组织招标采购和医疗机构自行招标采购三种，招标程序的规范与否，直接影响采购结果的公平公正。由医疗机构自行组织的公开采购活动，因工作人员相对缺少专业培训，对法规的理解和掌握比较欠缺，采购程序的规范性和采购文件的严谨性都是比较薄弱的环节。
2.3.1 招标结果被质疑 对参标人资质及产品进行审查是招标采购活动中的重要管控环节，也是重要的采购风险管理内容[10]。对参标人和产品从严审核，严格把关供应商资质和设备质量的准入，是确保招标结果认购执行的重要举措。在招标活动中，存在评标结果明确后，采购单位质疑中标产品质量，否定准入把关的可靠性，拒绝接受中标结果的情况。问题的原因，有准入标准设置不科学，客观存在个别产品难于满足招标文件规定而入围中标的情况；
但也不能排除个别采购单位因意向品牌落标而刻意排斥承认中标结果。此外，亦存在个别供应商不具备投标资格借用其他公司资质参与投标活动被质疑的情况[11]。
2.3.2 涉嫌存在围标串标行为 围标串标行为极为隐蔽难于认定，在实践中存在同一招标项目几家投标人产品报价极为接近，且与采购预算价格极度接近的情况，不能排除投标人有围标行为，实为意图以最接近预算的价格实现中标，以达到利益最大化。此外，对长期参与招标活动的企业但中标率微乎其微的情况也应予警惕。
2.3.3 存在国产品牌报价明显高于进口品牌的情况 违背当前商品市场普遍的价格规律，不能排除投标人针对采购单位的进口产品购置意向，在不排斥国家品牌参与投标的基础上，通过围标手段，刻意将国产品牌报价超出进口品牌，以体现进口产品的低价评分优势，达到中标目的。以上招标过程中的各种问题，对公平竞标、实现廉洁采购造成极大危害，给违法分子留下可钻营空间。
2.4 设备购置统筹监管机制不健全
①在论证和成本效益分析中把关缺位。医疗机构个别科室没有根据工作实际需要进行合理申购配置，或是跟风申购先进医疗设备，职能审核部门在采购前没有落实科学详尽的可行性论证和充分可靠的成本效益分析，论证和效益分析把关不到位，最终导致医疗设备购置后因诊疗量太小处于闲置状态或使用率极低，成本难以收回，造成资源严重浪费[12]。
②在新技术新项目设备申购中监管审核缺位。个别科室急于申购因应新技术研发落地不久的创新性医疗设备，相关行政审批手续尚不完备。采购审核部门未全面把关，购置后才发现无相应的收费标准不能收费，导致设备无法启用而闲置。
③在设备配套信息系统建设中统筹规划缺位。在互联互通生态下，院内各种信息系统联网和一体化是大势所趋。随着医院的信息化系统升级改造和整合，在缺乏统筹规划的情况下，个别科室原有配置的信息软件存在短期使用即遭淘汰的情况，亦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
以上一些超前配置、过度配置和重复配置的问题，归因于监管机制不完善、不健全，职能审核把关缺失和统筹规划缺位。从另一角度来说，也须积极监督防控申购者为了购买而购买，甚至因为供应商的游说或利益输送，不考虑设备实际使用需要而随意申购的情况，警惕其中的廉政风险隐患。
3.1 加强纪法教育，筑牢廉洁自律底线
要坚持不懈地夯实党员干部抵制腐败和遵纪守法的思想根基。深入做好党纪国法宣传教育和学法守法培训教育；
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工作部署[13]；
加大腐败案件通报、典型案例剖析等反面警示；
加强弘扬先进事迹、先进典型等正面激励教育；
充分发挥教育的影响力、引导力和震慑力对人员思想和行为的规范和导向作用，全面夯实党员干部的德纪法思想；
要通过各种形式和途径敲紧廉洁自律警钟，树牢党员干部崇廉拒腐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
3.2 完善制度机制建设
①严格制定规范性技术参数。制定科学规范、严谨公正的采购参数，才能广泛吸引潜在供应商积极参与竞标，以及避免错误投标或因而产生质疑与投诉[14]。要强化集体讨论决策和职能监督把关参数制定形成全过程；
加强设备参数制定问题的信访反映受理，防范因受利益因素驱使和干扰，为帮助特定产品中标，而随意调整采购参数和需求计划的行为[9]。严格审核倾向性和排他性技术参数，回归公开采购的主旨，为市场提供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积极防范利益输送等廉洁问题。
②健全医疗设备论证制度。明确设备论证的内容和要求，从新产品准入、人员资质、场地建设、收费标准等多方面进行科学论证、综合评估，注重设备配置的实用性、效益性和可行性论证，严谨科学决策，抵制盲目申购立项，挤压违规操作空间，筑牢廉洁隐患防火墙。
③建立追责问责倒查机制。定期对设备闲置及使用率低下的原因进行深入分析，如患者空缺性闲置、技术落伍性闲置、场地限制性闲置、人员资质问题闲置、收费标准问题闲置等等，健全问责制度机制，对设备购置后使用率极为低下及无合理理由导致闲置的申购科室或个人进行追责问责；
坚持以问题为导向，强化纪检、审计与其他职能部门多科联动，形成正风肃纪合力[15]；
广开反映渠道，积极受理信访投诉，必要时协同上级部门及时查处相关腐败案件；
做好以案促改，以案促建，促进合理购置。
3.3 强化招标环节风险管控
3.3.1 加强医疗设备购置前置审核 ①强化采购申请环节审核把关，完善装备购置、物价医保、场地建设等主管职能部门的购置意见，避免医疗设备购入后因使用环节卡位而出现耽搁或闲置情况。②在招标报名前期把好投标设备资质审核，在产品准入认证机制下，强化中标产品的认购执行力。
3.3.2 强化围标串标行为监管监督 对投标报价极为接近、国产品牌报价明显高于进口品牌的从严重点监控，积极防范围标串标违规行为；
同时加强对虚假应标等违规企业的排查和限制，建立黑名单制度，加大惩处力度。
3.3.3 加强招投标工作保密 强化保密纪律教育，限定潜在投票人知情权范围，严格保密评标专家抽取情况[16]，增大外聘评标专家安排力度。
3.4 通过扎实的市场调研和成本效益分析，确保设备购置合理性
随着医疗设备更新换代速度加快，应避免盲目追求设备的先进性和尖端性而忽略设备的实用性，防范其中的廉政因素，及时发现弊端，把好准入关。要切实做好市场调研和设备成本效益分析，根据科学精准的临床调研和分析结果合理配置医疗设备，实现各项生产要素的高效结合，防范因利益驱使而滋生不合理购置。
3.5 深化公开竞价采购模式及集采模式
在产品资质符合科室使用准入的基础上，可积极探索将现有普遍的公开招标方式更多地转变为网上公开限价竞价的采购模式，或效仿药品集采模式，强化设备批量集中采购，不断扩大采购项目清单，推行地域性或集团化集中采购。
医疗设备购置成为腐败案多发领域的原因，源于其购置过程中涉及的申购、参数制定、审核和决策等职权，在制度不健全、职能把关不严格的情况下，可供操作的违规空间未能予以有效制约。需要加强申购审批把关、强化招标行为管理、建立完善监督管理机制等方面多点位多角度共同发力[17]，堵塞医疗设备购置各环节廉政风险漏洞，不断压缩权力运行灰色空间；
亦需要相关各方明其职、尽其责，强化协同管理，确保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自律行使和有效制约[18]。以利于从源头治理，协力铲除腐败滋生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