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丨闵方玲:月光
月亮是千古文人歌咏的对象。宋代大文学家苏轼对月尤其情有独钟,他的许多诗词作品中有月。他笔下的月形神迥异:“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中残缺的月、“独穿暗月朦胧里,愁渡奔河苍茫间”中凄迷的月,“与余同是识翁人,惟有洞庭波底月”中皎洁的月……每一个月亮都有不同的象征和意义,但又都寄托了作者的某种思想感情。
在散文《记承天寺夜游》中,不仅有月,而且月有灵性且人性化了。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元丰六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今湖北黄冈)为团练副史已四年。政治失意,人生流离,谪居他乡。这样的夜晚是孤寂、凄凉的,苏轼必然是满腹心事。就在这个时候,“月色入户”。一个“入”字,出神入化,把月亮拟人化了,也足以见出苏轼对月亮的喜爱之情。月亮来了,犹如一个美丽的女子,步履轻盈,走进苏轼的视野和内心;她来得不早不晚,苏轼解衣欲睡未睡之时,她似乎因发现了大文学家的心事而来,这时的月亮是善解人意的,有灵性的,犹如苏轼的知已,因此,苏轼会“欣然起行”。
在这篇散文中,苏轼写月着墨不多,但月色之美四溢。“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虽廖廖数语,但意蕴无穷。意境之美,跃然纸上。月光柔美如斯,似水般澄澈透明,投在地上竹柏的影子,恰似水中游弋的水草。
文中借月写境,旨在抒情。作者借月亮写出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晚,月色迷人,这是作品本身创设的美景。与美景形成对比的,是逼仄的现实:仕途不得志的抑郁,客居与贬谪的孤寂与凄凉。面对人生如此境地,作者却能抛却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 因月光照进漆黑的房间,起身与友人张怀民漫步中庭,共赏月色,收获一份愉悦的心情,这是何等的闲情雅致,又是何等的超然物外啊!
正如文末所写“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月亮哪里都有,况且是初冬的月亮,凄清的夜晚,以常人之心来看,又有何可看之处?更不提找好友共赏了。由此可见,现实中,从不缺少美丽的月色,只是缺少情趣高雅的人去欣赏它。人生从不缺美景,缺少的是一颗豁达乐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