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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 2025”背景下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的思考 ——Research on Connotation Construc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Made in China 2025" 作
者:
沈小碚/习凌冰
作者简介:
沈小碚,教育学博士,西南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重庆 400715;习凌冰,西南大学教育学部,重庆 400715
原发信息:
《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重庆)2017 年第 20173 期 第 61-67 页
内容提要:
“中国制造 2025”对我国现有的职业教育体系提出了巨大挑战,而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必须以对职业教育范畴的重新界定和学科地位的重新定位为基础才能有所突破。以职业教育的内涵、范畴及地位为切入点,分析我国目前职业教育发展的尴尬处境及其与“中国制造 2025”计划不适配的现状,提出新时期对学科地位转型升级的建议,助力升级“中国制造”为“优质制造”。
Research on Connotation Construc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Made in China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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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
“中国制造 2025”/职业教育/内涵建设/学科地位/职业院校
期刊名称:
《职业技术教育》 复印期号:
2017 年 10 期
网址:http://xbbjb.swu.edu.cn
中图分类号:G40-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41(2017)03-0061-07
DOI:10.13718/j.cnki.xdsk.2017.03.008
当前,新一轮的科技革命带来国际产业格局的重塑和国际分工的变化,众多发达国家将目光锁定于新兴产业和科技领域,纷纷开始做顶层设计。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不可避免的卷入此次全球制造业升级浪潮,于 2015 年 5 月 19 日印发《中国制造 2025》(国发[2015]28 号)的文件,提出要完成我国从“制造大国”到“制造强国”的转变。想要冲破“中国加工”的藩篱,摘掉“世界工厂”的帽子,就必须改变经济增长模式,向价值链前端延伸,将人口红利化为人才红利,培养一大批技术技能型、创新研发型、智能网络型和绿色生态型人才。
许多国家倡导全民高等教育,其实是不符合现实的。据统计,应用型技能人才(技师、高级工人、高级技师)是发达国家人才结构中最为稳定的组成部分,占 64%的比重。而职业教育作为培养应用技能型人才的主要阵地,是与生产力、经济发展联系最为密切的一种教育类型,其重要性显得尤为突出。反观目前我国现行的教育体系,虽已日渐成熟与完善,但仍存在混淆不同教育类型的教育内涵,模糊不同教育类型在教育系统中的地位等问题,这将会导致职业教育的发展走入死胡同。
因此,职业教育若要与时俱进,为“中国制造 2025”计划助力,其体系的构建必须建立在对职业教育的内涵及地位的深入研究之上,并在此
追问之中获得创新性的突破。尤其是在“中国制造 2025”计划的大背景下,人才战略将是我国发展的一个长期战略,职业院校必须肩负起为发展输送高素质、高水平应用技能型人才的使命。因此,职业教育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绝不是一蹴而就的。职业教育唯有正确地把握自身内涵与定位,从“传统文化”的束缚中走向“技术文化”,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可替代。而这种不可替代性,乃职业教育赖以生存之基础,是对职业教育生存权与发展权的张扬[1]。
一、职业教育的内涵与论域
职业教育是一个历史范畴,时代不同则所指不同,在历史长河中发生过许多重大变化具有时代性的特征,要确定其“域”,必须先明确其内涵。本文所探讨的职业教育内涵,最终以“中国制造 2025”背景下的现代职业教育内涵为落脚点。
(一)职业教育的内涵
在古代,“职”和“业”各有所指,“职”指官事,“业”指农牧工商。到了近代,职业一词方被联合起来使用。对职业的定义,学术界普遍认可的一种说法是社会分工的产物,是具备一定专业、技能素养的人为了取得一定的回报而从事的专业化的、经常性的社会活动。职业分类的依据便是社会分工。而劳动工具、劳动对象以及劳动的支出形式,在分工体系的各个环节上都有其特殊性,这种特殊性决定着各种职业之间的区别。概括来讲,职业具有社会性、规范性、技术性、功利性和时代性。
何为“教育”?教育根据范畴的不同,有狭义和广义之分。从广义上来说,凡能够增进人的知识、技能以及形成和改变人的思想意识和行为的过程都是教育。狭义的教育专指学校教育,是指教育者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施加影响,促使受教育者的身心发生变化的活动。
何为“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是一个复合概念,它是一种复杂的教育活动,学界对其概念的界定也各有不同,本文从广义、狭义、外部、内部这四个维度对其概念进行归纳和分析。
广义上来说职业教育包括所有形式的教育。因为一切的教育和培训都具有职业性特征,这里的职业性特征是指都以职业为导向,所有教育形式最终使人走向职业;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包含所有技术传授的类型。职业教育的内容(技术),既能在家中传授,也能在工作单位(比如作坊)和正规院校(职业院校)传授。从狭义上来看,职业教育的概念有三层含义:职业教育是培养工匠的过程;职业教育和培训仅仅包含应用型、操作型技能的技术类传授;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相对立的,以中、高级专业技术人才为培养目标,虽然也属于学校正规教育,但级别处于大学层次之下。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广义上和狭义上的概念都没能够准确地揭露现代职业教育的真谛。前者混淆了职业教育区别于其他类型教育的特质,未明确区分出职业教育的内容(是一种特定的技术类型);而后者的界定又把职业教育局限于大学之下的中等层次程度的操作技能训练。
从职业教育的外部关系来看,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 2001 年修订的《关于职业技术教育的建议》文件描述:“‘职业技术教育’一般被使
用指称除了普通教育外的其他教育过程,是一个综合术语。职业技术教育可以被理解为以下五点:(1)普通教育的组成部分;(2)作为准备进入某个就业领域以及加入某行业界的一种手段;(3)成为负责任的公民的准备以及终身学习的一方面;(4)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一种策略;(5)消除贫困的一种途径。”[2]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的上述这些概念,是从职业教育外部关系的角度出发表明职业教育的外延和作用,这种阐释比较容易引起国家政府对职业教育的正视、重视,正是题中之意。
职业教育的内涵还可以从内部来界定。有学者坚持职业教育应该是一种平级且不同于普通教育的教育类型,[3]职业学校应具有就业的教育价值,而非低普通学校一头的二流学校。也有研究者认为“职业教育是专门培养应用型技能类人才的教育或培训过程”,并进一步理解为四个要点:(1)职业教育是一种教育的类型;(2)职业教育只培养应用型、技术型、技能型职业人才,并不培养所有职业的人才;(3)职业教育具有类型之分,分为技术应用型、技能型两种培养方向;(4)职业教育对人才的培养是在普通教育基础上进行的[4]。
职业教育是社会发展到一定时期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需求的产物。实现“中国制造 2025”是一个系统工程,要求职业教育的内涵与当前产业转型升级、民族文化与时代需求对接,对职业教育的理论阐释,必须充分体现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本质特征与内在规律,充分彰显其地位和价值。
(二)职教与普教的论域
人类的认知活动和实践活动都是在特定的范围之内进行的,这个范围就是“域”。从语言学角度说,论域是指词语本身所指代的范围,它是相对稳定的社会共同约定俗成的范围。“职业教育”的所指也是从属于特定范围的,对这个范围的界定就是它的论域。时代不同,“职业教育”的域也不同,故而在当前“中国制造 2025”的大背景下进行“域”的重新界定。论域同参照体和视点等相关,本文以“普通教育”作为“职业教育”的参照体,二者构成一个语义场,揭示职业教育的本质的、内在的特征,从而确定其范围和位格。
迄今为止,在教育史上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分歧,即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教育哲学,又显示了两种不同的学校制度。职业教育普通化和普通教育职业化已经成为现今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走向。想要正确把握教育变革的本质,就必须清楚地厘清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的关系,构建与“中国制造 2025”人才培养战略相适应的现代国民教育体系,更有助于职业教育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和使命,发挥其“引擎”作用。
“职业教育”的内涵上文已有所探讨,而普通教育,作为一个由西方语言翻译而来的词汇——“general education”,也可译为“一般教育”或者“通识教育”。“一般教育”的使用已经不再普遍,而“通识教育”在多数情况下是指普通高等教育。在西方对“普通教育”的概念的界定,同我们今天探讨的“职业教育”一样充满争议[5]。对于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位格问题,学术界也有不同的界定。
1.大普通教育小职业教育论。这一观点认为普通教育包含职业教育,即普通教育的范畴较大。基于此观点下的普通教育分为普通基础教育、职业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三个层级,每个层级各有阶段。普通基础教育又分为学前教育、小学教育以及初、高中教育,其中包括工读教育以及对残疾儿童和青少年的特殊教育;职业教育包括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技工教育;普通高等教育则是指对统招高中毕业生所进行的全日制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教育,与招收职工大学、函授、夜大等成人高等教育相对。
2.大职业教育小普通教育论。《教育大百科全书》(上海教育出版社)第一卷中,对于普通教育的界定如下,“是指传授普通科学文化知识的教育,与专业教育相对。中国进行普通教育的机构是小学和中学(业余学校也在此列)。普通教育是组成国家教育结构的基石,主要目的是为高一级教育机构输送合格的新生和为社会培养劳动储备力量。”这种解释显然是把在普通教育里剔除了高等教育。近些年来,不论是在高等教育的实践中,还是在高等教育的理论研究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普通教育已经延伸至高等教育阶段,一些学者开始使用港、台研究者们认可的“通识教育”一词与中小学阶段的普通教育相区别。故而认为,普通教育只是国家教育结构的基础部分,而职业教育是位于高一层次的组成部分,即“大职业教育小普通教育”。基于此背景下认为,职业教育有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之分。学历教育的内容包括中小学基础教育,全日制高等教育以及在职业余教育;非学历教育则包括职业培训和传统的师徒教育。而“普通教育”的概念被等同于“中小学基础教育”。
3.平行与统一论。1997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修订了“国际教育标准分类”,此次修订对各级、各阶段教育的类型进行了划分。其中谈到,第三级教育(第 2 阶段教育),又称(高级)中学教育,和第五级教育(第 3 阶段教育),又称高等教育,都包括 A、B 两种类型。以第五级教育(第 3 阶段教育)为例,A 类,主要指“注重理论,为研究做准备或从事较高技术需求的专业”;B 类,则是指向“注重实际,具体到某一职业,主要为了使学生具备从事和发展某种职业、行业所需的实际操作技能和知识能力”。按照这种说法,从中学阶段开始,教育便有了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之分,这就说明了在教育系统的各阶段中,职业教育是处于和普通教育并列、平等的地位,两者是同层次不同类型的教育。
我国教育部前副部长鲁昕也公开发表看法,认为现代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教育的不同类型,而不是教育层次,二者相互沟通融合,体现了终身教育理念。学者石伟平在《比较职业技术教育》中阐述了类似的观点,“我国的专科、本科以及研究生(比如专业型硕士)培养中的理、工科等应用性学科,都可以归到‘高职’这一类。我国的高等教育,绝不能简单看做是一般的普通教育,也绝不能看做是狭隘的职业教育。而是由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组成的一个同质的连续体。职业学校以高等学校的初级形式而存在,高等学校则是职业学校的高级阶段形式,两者未有高低之分,只是侧重不同”。[6]英国学者卡尔·哈耐特也提出:“学术性教育和职业性教育的这种区分,以及认为只有后者适合于劳动市场的需要这种看法错误地推导出教育的许多内容(如果不是绝大部分内容)是与经济无关的结论”、
“职业教育不再是普通教育之外的另一种选择或者补充,它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所谓的普通教育,就是学会使用科学知识的途径和表达思想的工具,它只有在人们从事职业的时候才能发挥能力,从而获得其充分的意义,获得最强大的动力”[7]。也就是说,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地位平等,相辅相成,以就业为教育的起点和终点是它与普通教育的本质区别。
显然,“平行与统一论”符合“中国制造 2025”背景下职业教育内涵的发展需求。如果说,传统的学校教育把职业教育定位在学校,传统的企业培训把职业教育界定位在企业,那么作为“中国制造 2025”计划的人才培育基地的现代职业教育的实践,就必须从定界转变为跨界。这就要求,职业教育不仅要像普通教育一样按照人的认知和发展规律来进行,还必须掌握和遵从职业规律和实践规律。跨界的实践需要有跨界的思考,必须“跳出学校看学校,跳出教育看教育”。不久的未来,伴随着“尤金”、“谷歌大脑”等智能机器人在教学中的应用,“唯学历论”的教育理念将会被彻底变革,并确立与之相适应的创新型教育、“技术先锋”等理念,方可实现“中国制造 2025”的宏伟目标。
二、职业教育内涵建设的现实困境
基于普职平行统一论的视角,职业教育应当作为一种独特的类型存在于教育体系之中。然而,反观当今的职业教育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的精神,不符合大数据、云结构、电子化时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