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茗语，戚雅卓，卢星彤，郑冰辉，张 莹
大连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1
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年末，我国总人口数量为141 260万人，其中65岁以上老年人口20 059万，占总人口的14.2%［1］，随着中国老年人口激增，老龄化加剧，老年人的医疗、康复、护理等问题已经成为严峻的社会问题［2］。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老龄工作［3］，“十四五”规划更是提出要培养医养康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4］，要加大医养结合与老年卫生人才培养力度［5］。
老年卫生人才究竟包括哪些人群，我们现有的人才培养体系是否能满足“十四五”规划需求，这些都需要我们深入分析。本研究以学历教育为焦点，采用定量与定性研究方法，收集中国不同省市人口老龄化率与老年卫生人才建设现状，对比分析问题与成因，并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以及建议。
1.1 老年卫生人才范畴界定
通过专家访谈及老年人卫生服务特点［6］，本文将老年卫生人才划分为四类人群：老年医学人才、老年护理人才、老年康复人才与医学社工人才。
1.2 资料来源
本研究数据信息来源于2022 和2023 年教育部招生阳光工程制定平台的全国普通高校院校信息库、中国研究生招生网以及各高校招生官网信息，通过按照关键词“老年医学”“康复医学与理疗学”“康复治疗学”“中医康复学”“护理学”以及“社会工作”专业进行检索，收集各专业对应的开设院校名称以及院校的地域归属、各院校对于该专业的招生人数以及各院校开设的针对该专业的研究方向、培养目标和学位设置等有关信息，收集以上相关数据，并使用Excel 2019进行数据的描述性分析。
1.3 研究方法
1.3.1 文献分析法
本文将交叉组合 “老年卫生”“人才培养”“医养结合”等关键词，结合布尔逻辑运算符，利用中国知网、Pub Med 等文献数据库和相关书籍来开展文献研究现状分析。通过阅读大量文献梳理国内外对于老年卫生人才培养的理念与做法，明晰国内外老年医养健康人力资源的研究现况，发现其中研究的问题与不足，从而作为本研究的逻辑起点。
1.3.2 访谈法
本文于2023年3月对医学社会工作相关工作者与专家就当前中国医学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与培养模式现状进行半结构式访谈，访谈提纲包括：①您当前团队的医学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是什么样的？②您认为从事医学社会工作需要什么素质或者技能对开展工作有帮助？③目前从事医学社会工作需要职业技能培训或者专业知识学习吗？④目前对于医学社会工作的激励制度是什么？⑤目前社会上医学社会工作人才流失情况是怎么样的？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1.3.3 态势分析法
利用SWOT分析法的四个维度对访谈法结果进行整理与分析，探索出我国医学社会工作学科培养与人才培养的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并有针对性地对医学社会工作人才的培养发展提出策略。
2.1 全国老年卫生人才培养现状
按照检索获得的数据，本文将从“老年医学人才”“老年康复人才”“老年护理人才”及“医学社工人才”四个模块对中国老年卫生人才培养情况进行介绍。
2.1.1 老年医学专业人才培养现状
中国老年医学为临床医学研究生专业下设的一个研究方向，目前并未开设独立的本科专业。故根据中国研究生招生网与相关高校官网、招生网检索结果显示，2023年全国招收老年医学研究生的学校共计76所。其中，招收老年医学硕士研究生的学校共计69所，占全国招收老年医学研究生院校数量的90.79%，相较于2015年增长了17所；
招收老年医学博士研究生的学校共25所，占全国招收老年医学研究生院校数量的32.89%。
调查显示，中国共计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开设老年医学专业，其中招生规模最大的省份为江苏省和山东省，共7所院校。2023年老年医学专业研究生共招收377 人，相较于2015 年增长了123 人，全国招生规模位列前三名的省份为北京市53人（14.06%）、江苏省48人（12.73%）、辽宁省27人（7.16%）。
调查结果显示，2023年老年医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共招收377人，其中学术型硕士研究生招收123人，共计42所院校，占全国开设老年医学硕士研究生学校数量的60.87%，招生规模前三的院校以及其招收人数依次为：国家卫生健康委北京老年医学研究所（20人）、南京医科大学（13人）以及解放军医学院（12人）；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招收256人，共计60所院校，占全国开设老年医学硕士研究生学校数量的86.96%，招生规模前三的院校及其招生人数依次为：南京医科大学（23 人）、青海大学（18 人）、中国医科大学（16 人）。同时设置专业型和学术型的学校共计32所，详见表1。
表1 老年医学学术型与专业型招生院校及招生人数（排名前10所）
2023年老年医学学术型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种类数排名前三的院校分别为：解放军医学院30种、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北京老年医学研究所20种；
专业型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种类数排名前三的院校分别为：解放军医学院26种、首都医科大学3种、潍坊医学院3种。其他院校的研究方向大多围绕老年医学临床技能培训与研究的方向展开甚至不区分研究方向，详见表2。
表2 老年医学研究生专业研究方向种类数量（排名前5所）
表3 护理学老年护理方向招生院校及招生人数（排名前15名）
表4 我国培养医学社会工作人才院校
表5 访谈问题与结果
2.1.2 老年康复专业人才培养现状
本文将从中医康复与西医康复的角度对康复本科专业进行研究，所对应的本科专业分别为中医康复学和康复治疗学。
截至2023 年，教育部备案设置康复治疗学本科专业的院校共183 所，其中西医类院校62 所，占比33.88%；
中医类院校（包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独立学院）31所，占比16.94%；
综合性院校28所，占比15.30%；
其他类别院校（体育类、民族类、师范类、理工类等）62 所，占比33.88%。国内开设康复治疗学本科专业的院校主要集中在西医类院校及其他院校。
截至2023 年，教育部备案设置中医康复学本科专业的院校共有17 所，其中中医类院校16 所，占比94.12%；
西医类院校1所，为潍坊医学院。国内开设中医康复学专业的数量远远不足以填补中医康复人才队伍的空缺，且开设院校多以中医类院校为主，缺乏普遍性。
调查显示，全国招收康复治疗学本科专业超过10所院校的省份为山东省13所、陕西省11所、江苏省10所、河北省10 所、广东省10 所。招收中医康复学的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只有山东省和黑龙江省有2所院校招生，其余省份都只有1所院校甚至无开设中医康复学专业的院校。
2023年全国共有90所院校开设康复医学与理疗学研究生专业，其中江苏省有9所院校开设康复医学与理疗学专业，为全国开设该专业最多的省份。其次依次为广东省8所、山东省6所、四川省6所。招收学术性硕士的院校共有58所，其中以西医类院校和综合型大学为主，共计43所院校占比74.14%；
招收专业型硕士的院校共有73所，同样以西医类院校与综合型院校为主，共计61所院校占比83.56%；
招收博士研究生的院校有18所，以综合型大学招生为主，共计11所占比78.57%。
2023年康复医学与理疗学硕士研究生专业全国共招收446人，其中学术型硕士招收207人，专业型硕士招收239人。招生规模排名前三的省份分别为：山东省61人，占比13.68%；
江苏省41人，占比9.19%；
四川省23人，占比5.16%。
2.1.3 老年护理专业人才培养现状
据统计，2023年全国护理学专业研究生共招收4 031人，招生最多的三个省份分别为：江苏省351人，占比8.71%；
湖南省307人，占比7.62%；
广东省295人，占比7.32%。其中，老年护理研究方向共招收340人，占护理学招生总人数的8.43%，我国老年护理研究方向的人才培养还远远不足以弥补人才队伍的空缺。招收老年护理研究方向研究生人数最多的三个省份分别为：山东省32人、江苏省28人、北京市25人。各省老年护理招生人数占该省护理学总招生人数比例超过10%的省份有8个，其中最高的三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别是：北京市28.41%、甘肃省14.49%、山东省14.48%。说明我国对老年护理人才的潜在价值还不够明晰，对老年护理专业的重视程度不够。
全国招收护理学硕士研究生院校数量共计125所，其中超过10所的省份只有江苏省开设11所院校，占比8.80%；
紧随其后的是广东省8所和四川省7所，分别占比6.40%和5.60%。全国招收护理学博士研究生的院校有28所，招收最多的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别为：北京市4所、上海市3所、江苏省3所。全国明确招收护理学老年护理方向的院校共有39所，招生规模超过10人的院校共计14所，招生人数排名前三的院校依次为兰州大学20人、北京大学17人、杭州师范大学15人、华北理工大学15人，详见表 3。
2.1.4 医学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现状
根据调查显示，2022年全国招收社会工作本科专业的院校共有321所，其中广东省、山东省和江苏省居全国前三名。但在培养过程中有意将学生培养为医学社会工作人才的院校只有9所，只占全国开设社会工作院校数量的2.80%，分布在山东、四川、云南、黑龙江等省份。
9所培养医学社会工作的院校分别为山西医科大学、内蒙古医科大学、齐齐哈尔医学院、福建医科大学、山东第一医科大学、广西医科大学、桂林医学院、川北医学院以及昆明医科大学，全部为医学类院校。其中招生人数超过50人的院校有四所分别为：广西医科大学招收122人、山东第一医科大学招收96人、山西医科大学招收70人、福建医科大学招收56人，其余院校的招生人数均少于50人，详见表 4。
2.2 医学社会工作人力资源访谈结果
采用定性研究的访谈法对从事医学社会工作的工作者以及相关方面的专家进行了一个半结构式访谈，旨在探索医学社会工作人力资源现状，并进行深入的分析。以下为本次访谈的结果，详见表 5。
2.3 基于访谈法的SWOT分析结果
通过态势分析法四个维度的分析可以发现，医学社会工作专业优势明显，特色鲜明，且目前社会上的机遇较多，应抓住机会加强学科培养力度、大力发展医学社会工作行业的特色之处，彰显专业自身价值，提高社会服务能力，依靠内部优势与亮点、利用外部机遇，规避外部威胁、克服内部不足。
2.3.1 优势分析（S）
目前医学社会工作专业的优势在于专业特色鲜明、价值需求明确并且在社会上的评价较高。
2.3.2 劣势分析（W）
医学社工专业如今的劣势在于该专业的学科建设严重不足，专业定位也很模糊；
社会上医学社工人才的学习交流机会过少，并且人才的准入标准不明确、缺乏相关的职业技能培训。
2.3.3 机会分析（O）
在政府方面，目前医学社工人才的培养的支持还是比较乐观的；
在社会层面上看，人口老龄化问题的不断加剧也在强烈刺激着人才需求。
2.3.4 威胁（T）
我国医学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数量严重匮乏，社会地位低，社会环境风险较大。
2.3.5 优势机会策略（S-O）
首先，要充分利用医学社工专业发展机遇，积极为老年群体服务，发挥专业优势，扩大社会服务能力。
2.3.6 优势威胁策略（S-T）
其次，要进行行业宣传，加大行业普及面，提高行业知晓率；
做好医学社工专业的招生宣传，提高生源质量；
加大人才培养数量，提高行业准入标准。
2.3.7 劣势机会策略（W-O）
要合理构建人才培养体系，注重学生技术能力培养；
明确学科定位和培养目标、改革培养模式；
提高人才准入标准，加强学科专业基础理论的教学。
2.3.8 劣势威胁策略（W-T）
积极加大学科建设力度，提高各院校招生数量，加强专业宣传；
积极与医院、社区等相关机构合作，做到资源共享协调发展；
定期开展学术交流会议、职业技能培训与复检等，旨在提高专业技术含量，获得行业地位。
3.1 老年医学
随着老龄化的日益加深，我国对于老年医学的重视与关注也正在逐渐加强。但就目前我国步入老龄化的速度和我国整体的卫生发展情况来看，我国的老年医学人才培养情况仍然处于一个杯水车薪的状态。结果显示，2023年老年医学专业研究生共招收377人，老年医学专业人员远远不能满足老年人的医疗上的需要［7］。除了在招生规模上的紧缺之外，我国老年医学专业在培养模式上，大多数高校均招收专业型和科研型的学生，但是根据研究方向，发现大多数高校的老年医学研究方向屈指可数，能真正体现老年医养卫生特色的少之又少，老年医学学科并未建立具有其自身特色的研究方向，丧失了其特有的临床研究价值。依照国际通行划分标准，当某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7%时，意味着进入老龄化社会；
达到14%时为深度老龄化［8］；
超过20%则进入超老龄化社会。根据这个标准，我国很多省份已经步入了深度老龄化阶段，如辽宁省、江苏省等。这一结论与研究所得结果刚好吻合。从地域培养的研究结果看，辽宁省、山东省、江苏省等省份在老年医学招生规模上要比其他地区的状况好，江苏与辽宁分别位列全国老年医学招生规模的第二和第三，反映了这些地区的老龄化情况急需大量的老年医学人力资源提供老年医养服务。
3.2 老年康复
目前我国开设康复治疗学本科专业的院校主要集中在西医类院校及其他院校。国内开设中医康复学专业的数量远远不足以填补中医康复人才队伍的空缺，且开设院校多以中医类院校为主，西医类院校、综合性院校及其他院校基本没有开设中医康复学专业，学科培养上严重缺乏普遍性。而且康复专业的培养也呈现出地域分布不平衡的状态。有些地区的康复专业开设比较丰富，如山东省有13所院校，但同时也有地区的培养情况很差，如重庆市、西藏自治区只有1所，对比十分强烈，呈现了一种在地域分布上极其不平衡的现状。中医康复在老年人康复中的作用无可取代，其在加强了老年系统培养的同时也很有利于老年人疾病的康复［9］。“十四五”规划中指出，要大力发展中医药事业，发挥中医药在疾病预防、治疗、康复中的独特优势［10］。对于老年康复，我们要在不断加强康复医学专业整体的招生规模之外，需要格外注重培养中医康复学的人才。
3.3 老年护理
我国护理学专业本科和研究生的培养投入大，招生院校数量或是招生规模广泛，但在护理学专业中老年护理方向所占的比例却是微乎其微，全国招收老年护理专业的人数只有340 人，占护理学招收人数的8%，开设老年护理学的院校更是少之又少，明确招收护理学老年护理方向的院校共有39所，招收人数最多的兰州大学该年也只招收了20人，相比较护理学的招生数量是微乎其微。从地域上看，全国招收老年护理人数最多的北京市也只占了该地区护理学总人数的1/4。当前老年护理专业人才专业特色不突出，培养目标定位不准确［11］。老年护理并没有能够区分于护理学专业培养出属于其独特的特色研究，走出代表老年护理学的特色之路。我国对老年护理人才的潜在价值还不明晰，对老年护理专业的重视程度还远远不够。
3.4 医学社会工作
社会工作专业在我国的教育培养中十分广泛，招生规模以及开设院校的类型不计其数，但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社会工作专业中的医学社会工作，不论是招生规模、开设院校、培养模式等各个方面都处于一个极度紧缺的状态。根据调查数据结果可以看出，目前中国虽然有很多院校开设了社会工作这个专业，但其培养模式的特点并不符合将来从事医学社会工作的人才的要求。从访谈结果看，究其原因是其课程设置中缺乏对医学相关知识的教育。医学背景作为医学社会工作的点睛之笔，也是与其他类型的社会工作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如果缺失了这样的背景就会使医学社会工作者缺乏专业性结构，导致医学社会工作行业缺少较高的技术含量，最终会降低医学社会工作者的社会地位。从态势分析结果来看，我国医学社会工作领域在人才培养现状、人才准入标准以及工作认可度、成就感和待遇上存在着很多漏洞；
但由于近年来人口老龄化加重导致急需医学社工人才，加之政府也逐渐加大对医学社工的资源投入，具有鲜明特色的医学社会工作行业也将会有很大的优势和机遇。所以目前除了要尽快扩大医学社会工作招生规模这个当务之急外，培养一批符合卫生健康系统需要、满足病人需求的复合型专业医学社工是最大的燃眉之急［12］。
我国老年卫生人才培养整体上处于良莠不齐的阶段，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老年卫生人才招收数量太少，招生规模过小。老年医学的发展进步最大，在招生规模方面较前些年有了很大的提高，但老年医学的发展程度相较于我国老龄化的严重速度还是杯水车薪。中医康复领域在学科培养和招生规模方面都不太理想。护理学研究生的老年护理研究方向相对来说逊色了很多，各院校在老年护理研究方向上的培养在护理学硕士专业中的比重很低，老年护理专科的培养力度还是不够［13］。医学社会工作是目前老年卫生人才队伍中发展最落后、培养最不完善、人力资源最少的部分，也是我国培养老年卫生人才队伍最需要重点完善的部分。
首先要做到加强学科培养，完善专业体系。针对老年卫生专业学科培养很差的学科专业需要加强学科培养，鼓励各院校积极落实对相关专业的培养，并提高专业临床实践在培养中的比重［14］，完善老年卫生人才相关的专业体系，以打造专业性更强的老年卫生人才团队。其次，扩大招生规模，增强人才储备。我们应该加大各相关专业的招生规模，增加生源数量，充分发挥人才资源的在医养结合与老年卫生中的生力军作用［15］，从而推动人才培养的发展。另外，要注意消除地区差异，维持区域平衡。通过政策干预，经济诱导等手段加强老年卫生人才的招生规模、学科培养等。重点关注老龄化程度严重的地区，如东北地区、川渝地区等，这些地区更要注重对老年卫生人才的培养，以弥补当前老龄化极其严重情况下的卫生人才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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