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
1
想一想真是不容易,我和老公结婚时两手空空,硬是凭着多年打拼,在漂泊的城市买了房子、车子,还有了聪明懂事的儿子。按理说,我们应该是幸福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老公常常剑拔弩张,争吵不休。
我抱怨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失去了升职加薪的机会,老公却觉得是我没有掌握好事业与家庭的平衡关系。
一个周末,我忙活了大半天处理完家里的琐事,看到老公和儿子在嬉闹,在不平衡心理的操纵下,我再次“火山爆发”。一到周末,我比上班还累,换床单、洗衣服、大采购……凭什么我要像保姆一样照顾他俩?
这一次争吵使家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我冷若冰霜,老公和儿子也不敢往前凑。接下来,他俩偷偷地商量送我什么礼物,我假装没听见。等到结婚纪念日这天,两人送我的礼物既不是化妆品也不是箱包,而是一张游戏卡,上面写着“王牌日,可以暂时解放,得到自由之身”。
老公解释,这是一张特权卡,我可以每个月任选一个周末只做自己,换句话说我不用管家务,不用管他们。我眼前一亮,这个建议很合我意,确实有些惊喜。
2
又是一个周末,一想到是我的“王牌日”,我干脆抱着枕头痛快地睡了个懒觉。一睁眼已是中午,我伸了个懒腰,忙碌一周的疲惫不见了,人也变得神清气爽。家里静悄悄的,老公已经带着儿子出去了。
我盘算着如何度过我的“王牌日”,看电影?做美容?逛商场?这才发现,7年的婚姻生活,让我早已忘记了自我。曾经,我也有点文艺范儿,每个周末过得丰富多彩:去旅行,听讲座,看书展……结婚后,我却守着柴米油盐,眼中只有老公、儿子。有时和6岁的儿子谈话,他都吐槽我落伍了。
走在大街上,我才发现:喜欢的咖啡馆已换成了奶茶店,橱窗海报上的明星好多都不认识,街头传来的音乐我也踩不准节奏。拐进书店,我买了本热销书,再沿着江边散步,累了,索性坐下来。
江堤上,有人骑单车,有人放风筝,还有几个少年在跳街舞。风微微吹来,有淡淡的青草香,我深吸一口气,重新闻到了自由轻松的气息。我专注地看起书来,等再抬起头,发现已近黄昏。原以为老公会因儿子难带向我求救,却看到他发的微信动态,他带着儿子去了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看来,父子俩没有我也可以嘛。
我索性先不回家,吃了顿心心念念的麻辣火锅,好好过一番瘾。之前老公和儿子怕辣,我也和辣“绝缘”了。
推开家门,已是晚上8点。一天没见的儿子抱着我说:“妈妈,你今天看起来很好看。”老公问儿子:“你妈妈哪天不好看了?”儿子回答得很认真:“妈妈一直好看,但是今天格外不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露出久违的闪亮。
我开始憧憬每个月的“王牌日”。有时,我坐上高铁,去古镇走走;
有时,我报个肚皮舞体验班,随着活力动感的音乐舒展疲惫的肢体;
有时,我还尝试找外教练习英语口语。随着一个又一个“王牌日”,我“解锁”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这都是曾经热爱生活的我啊。
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再把目光盯在家庭琐事上。老公丢了一把雨伞,儿子语文没考到100分……我的回应统统是“没关系”。对于我的改变,老公和儿子常常问我:“这个人是你吗?”我听后笑了。我当然还是我,但今天只是我自己,脱离家庭属性的角色,找回自己,不再迷失。
3
过了一段时间的“王牌日”后,一连几天,老公出门的时候都会与我拥抱,回到家也是先给我一个吻。我心里有些嘀咕:这是啥情况,难不成老公有外遇了,故作掩饰?对于我的疑问,老公左言他顾:“媳妇你越来越有魅力了。”他还不断地向我献殷勤——捶背按摩,更破天荒地给我发红包。最终我忍不住了:“老公,你到底要干吗?最好说明白。”老公吞吞吐吐说出心里话:“我也想过过‘王牌日。”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望着眼前的老公,熟悉又陌生。我们是大学时相恋的,那时的他俊朗、矫健,三分投篮引来不少女生的欢呼。如今的他,将军肚微起,鬓角发白,那个爱玩爱闯的少年,在岁月和家庭的双重磨砺下不见了。我微微心疼,暗怪自己忽略了他,这个家同样有他的付出与牺牲。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我自然满口答应。
老公的“王牌日”前晚,他从地下室推出了落满灰尘的山地车,吹着口哨一直擦到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门了。那天,他骑着车子去了郊外的山区,面对蜿蜒陡峭的山路也毫不退缩。当登顶的时候,他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
当晚,老公回到家的时候,儿子一脸佩服:“老爸,你真酷,竟然可以骑到那么高的山上,累不累啊?”老公满脸得意:“这算什么,再来几座山我照样可以上去。”趁着儿子不注意,他偷偷对我说:“媳妇,帮我捏捏背,哎哟,真是老了啊!”我问他:“还过不过‘王牌日了?”“当然!”老公回答得非常干脆。
想不到老公把自己的“王牌日”安排得那么丰富:这次去爬山,下次去露营,再下次直接喊了他的哥们儿去网吧打游戏。以前,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怕我抱怨他不顾家。现在有了“王牌日”,他可以明目张胆地玩个痛快。
他也开始积极地为我过“王牌日”出谋划策,希望我有更多的尝试与追求。随着双方的变化,我和老公看彼此的眼光里有了欣赏和惊喜,平淡如水的情感重新浓烈起来。
这天,儿子在饭桌上说:“我觉得爸爸妈妈越来越爱我了,也不吵架了。”这个机灵鬼,和老公一样,嘴巴“抹了蜜”就是有所求。老公也是一眼看穿他:“你是想要什么吗?”
儿子点着头回答道:“你和妈妈都有自己的‘王牌日,我也要有。”他把早就写好的纸板拿出来,很多字还不会写,干脆画出来:要去图书馆看书,要约小伙伴去放风筝,还要去看恐龙展。
于是,每到周末,我们一家三口轮流过“王牌日”。后来,我们还会过家庭“王牌日”,或陪我去看书展,或跟老公去骑行,或和儿子去科技馆参观,又或者集体在家里大扫除。我们相互尊重又相互支持,家里的笑声越来越多。
(摘自2023年第9期《家庭百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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