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鹏亭 徐文生
摘要：目的：中国画中的留白手法以其独特的意境美和无限的想象力，成为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在现代女性服装设计中，留白理念被巧妙运用，为设计注入新的活力。研究留白手法在服装设计中的运用，有利于提升设计质量，彰显文化自信。方法：文章分析留白手法的美学价值，以及在现代女性服装设计中的具体表现形式。结果：将留白手法运用于服装设计中，不仅能协调画面、营造意境，还能呈现中国传统文化的韵味，满足现代审美需要。结论：留白通过巧妙运用空间，营造出简约而不简单的美感，满足消费者对个性化和独特性的追求。这种融合传统与现代的设计理念，不仅推动了本土服装的发展，还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留白；
中国画；
女性服装；
服装设计；
传统文化；
构图
中图分类号：J5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09-000-03
1 中国画留白手法与现代服装设计
1.1 中国画留白手法
从艺术角度分析，中国画通过留白的手法渲染意境，同时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作为中国传统艺术创作的常用表达手法，留白不单出现在中国画中，文学、音乐、皮影等领域也有出现。
留白作为一种绘画方法，在唐朝已初见雏形，在宋朝则完全成熟，古人为使整幅作品的画面协调，有意在画面中留下空白，赋予想象空间，因此这些艺术家往往也是留白大师。
黑为墨，白为纸，中国画的最高境界是留白，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画面中只见一扁舟、一垂钓渔翁，无水无尘，却让人感到白浪连天、满幅皆水。明末清初著名花鸟画家朱耷在《竹石鸳鸯》中巧妙运用留白手法，营造出独特意境，避免构图太满，使画面更加通透和舒适［1］。
留白作为中国画精妙之处的极致体现，不单可以协调画面，引导观者目光，还可以表达艺术家的思想和情感，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
1.2 现代服装设计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服装的要求不再仅满足于御寒保暖等基本功能，美观性这一属性逐渐被消费者看重。
中国人认为“象”是“意”客观存在的物质载体，“意”则是“象”的抽象化，组合起来，“意象”就是人脑中主动浮现的画面。将审美意象的概念融入服装设计，能赋予艺术作品更高的审美价值。
以往人们在艺术创作中会受到固有经验的束缚，不敢尝试新的事物。一方面，以往服装主要采用西方元素，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没有得到重视；
另一方面，部分服装款式与现代审美相去甚远，中国元素与某些服装款式并不契合，阻碍了本土服装的发展。
随着“国风”的日益盛行，服装设计师逐渐作出改变，融合运用“非遗”宋锦、水墨、手绣等，阐述服装国际语境下的新形态，彰显中国的文化自信。
在消费者需求日益多样化和个性化的今天，中国现代服装的款式、色彩、图案、面料等都应不断创新，融入中国独特的设计元素，探索新的设计元素和风格，突出中国文化，展现中国文化特有的美［2］。
2 中国画留白手法的美学价值
2.1 布局之美
南北朝时期画家、绘画理论家谢赫在其绘画理论著作《古画品录》中提出关于中国画的六条基本法则，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经营位置”。经营是构图的设计方法，画家根据画面的需要合理安排对象，使作品整体效果达到最佳。
古人创作山水画时，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便是物象位置，在物象处理的同时重视意境的营造。
留白作为一种表现形式，能够彰显画面生命力，将其巧妙运用于山水画布局之中，能实现局部与整体造型的统一与和谐，是营造空灵意境的重要手段。
在作品构图中，留白是很关键的一环。出色的画家的大胆留白，总能让观者惊叹连连，产生无尽的想象。道教提倡阴阳学说，一阴一阳得以平衡，回到色彩上，阴阳即中国画中的黑与白。
“墨点无多泪点多”，作为明王朝皇室后裔、清初“四大画僧”之一的朱耷，对留白的运用达到了极致。在构图上，朱耷非常善于利用空间，画面上大面积留白，既创造了形式美，又给观众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大幅宣纸上或绘一条鱼，或画一只鸟，无水，无树，却韵味十足。其通过大面积的空来凸显小面积的实，笔下的物象大多是不完整的形态，用线条来分割空白，形成不同的几何图形，构图借助大量留白，乍看不太平衡，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病鸟栖枝，苍凉凄苦，若在画面中填满其他物象，这种味道就不会再有了。
2.2 虚实之美
虚与实相辅相成、对立统一。中国画讲究留白，潘天寿先生将留白称为虚。他说：“虚实之关联，即以空白显实有也。”即留白的作用主要是衬托主要景物。黄宾虹提到：“古人重实处，尤重虚处；
重黑处，尤重白处。”画面应虚实结合，适当布虚才能更好地突出意境［3］。他强调绘画应精心安排物象，善于留白。欣赏作品时，不能只看画中实景，还应注意画中的虚景、空白之处。白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对画面实景的补充和延伸，也是全画最巧妙的部分，余味无穷。
“南宋四家”之一的夏圭绘画时常画“边角之景”，因此被称为“夏半边”。其边角景构图留白空间大，主体形象少，画面简明疏朗，利用边角呼应保持平衡感。如夏圭传世作品《溪山清远图》，采用长卷的形式，利用画面空白，表现江山辽阔、峰峦绵亘的景象。画面上半部或以淡墨表现远山，或留出大片空白表示江水、云烟。采用上虚下实的构图布置景物，画面疏密得当，主体形象突出，白而不空，能让观者领会到境外之情［4］。
2.3 内涵之美
留白可以给观者留下遐想余地，拓宽画面空间，虚实相生、黑白呼应也可以实现均衡与统一。
以西方著名雕塑《米洛斯的维纳斯》为例，失去了双臂的维纳斯形象让人印象深刻。断臂作为雕塑的留白，为人们留下想象空间，因此断臂的维纳斯总给人一种难以描绘的神秘气质。
中国古代有很多画家尤为喜爱在白纸上画一方舟，纸的白可能是湖面或海面，观者可自由发挥想象，这强调意境的营造。
在蒋兆和的《杜甫像》中，人物服装和背景大面积留白，但杜甫的目光交代了这一留白为何，它是八月秋风卷走的茅草，是诗人飘荡的思绪，是观者心中的自由想象。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中国画作为这一文化内涵的载体，在一定程度上传递了“阴阳之道”的哲学思想。道家倡导阴阳平衡，就像太极图由圆形内一黑一白的两块相连而成，阐释了宇宙万物阴与阳对立统一的规律，象征世间万物平衡、变化、循环往复。
3 中国画留白手法在现代女性服装设计中的表现形式
3.1 造型与空间
留白作为重要的艺术表现形式，能在画面中创造出主观意识上的空间性，丰富空间层次。
在服装设计中，留白被众多服装设计师所关注，如尚谷传祺以“留白”作为服装发布会主题，其设计师卢薪羽实现传统与创新的碰撞，简单纯粹、极致优雅的系列服装令人眼前一亮。其中最吸引人的是一套黑色休闲女装，不同于其他服装有白色面料的搭配，这套服装的留白主要体现在模特裸露在外的双臂上，凸显女性的曲线美。
同样的设计手法在旗袍、礼服中也有应用，很多专注高级定制的服装设计师设计服装时非常关注“黄金分割”，恰到好处的分割裁剪处理往往能给人高级的美感。
例如，旗袍中的留白部分是腿部开衩漏出来的肌肤，展现了女性的优雅婉约之美，隐约灵动打破了全身包裹的闭塞。
又如晚宴礼服的露背设计或深V领设计，设计师往往会在胸、背、腰等部位做裁剪处理，尽管设计十分大胆，但它展现了人体曲线，放大了身材优势，是展现女性美的重要方式［5］。
3.2 色彩与搭配
“计白当黑”是中国画中虚实相生的哲理，白色与中国“空”的哲学类似，具有独特的意境。白色平淡、低调，极致不染，十分大气，无论在绘画、建筑还是时装领域，都深受设计师喜爱。白色在服装设计中具有协调任何颜色的魅力，如在独具民族风情的波希米亚服装中，白色常常作为底色，与大胆的图案、跳跃的色彩搭配使用，使色彩浓而不艳，营造出轻盈、柔软、自由流动的效果。
如今，无论是AlexanderMcQueen（亚历山大麦昆）、Givenchy（纪梵希）还是Chanel（香奈儿）等，每次发布会推出的服装都少不了白色。不管风格如何变化，白色始终是永恒的设计元素。白色可以适配各种华丽色彩，接住设计师天马行空的想象，或纯洁，或高贵，使人占据舞台最佳位置；
白色作为东方丧礼的主色调，或沉重，或凄凉，传递着最后的信息［6］。
3.3 布局与图案
留白不能随意布置，应根据画面需要处理，是艺术家“精挑细选”后的结果。中国画讲究“气韵生动”，这是画面生命力的重要体现。
“天下万物皆在于一气”，所谓“气”是无形的，在画面中看不见也摸不着，由画面中的事物组合形成。
我国民间有一项传统而独特的染色工艺——扎染，古称绞缬。《资治通鉴备注》记载：“撮揉以线结之，而后染色，既染，则解其结，凡结处皆原色，与则入染矣，其色斑斓。”创作者在织物上以扎结隔绝色彩，留下空白。受扎结方式、扎结力度等因素的影响，不同部分与色彩的接触程度不同，未接触到色彩的部分留下空白，而空白与扎染后的颜色相呼应，共同组成图案。
中国画中的布局即常说的“构图”，又叫“章法”，是中国画艺术表现技巧中最基础的内容。唐代张彦远将“经营位置”称为“画之总要”，同样，当下设计图案在纯色服装中的布局也是设计师关注的重点。图案位置不能过低，若太靠近下摆，会导致视觉重心下移，使人显矮，因此图案布局对展现穿着人的气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服装设计师常常将图案放在胸前、后背的位置，想要突破传统就需要避开这些位置，可以在衬衫领口、肩线后侧等位置做出改变。
3.4 面料与意境
中国画注重营造心理空间境界，即意境，其是画家对自然和生活的精神感悟，通过物象和笔墨语言表达出来，使观者产生联想，走进画中。
在服装面料选择上，合理使用留白技法能展现服装的独特美感。服装面料的留白是多次反复加工后所产生的艺术效果。服装设计中有一种很常见的面料留白处理手法——镂空，如蕾丝在塑造镂空造型的同时配合整体服装，通过线与线之间的缝隙，在虚虚实实之间，展现人体的曼妙。又或是破洞的处理，紧而满的构图会带来精神上的压抑，而剪破、分割面料的手法可以打破这种压抑，产生视觉上的呼吸感。破洞的设计破坏了面料的支撑性，破洞位置的面料可以随人体自由拉伸、变形。恰到好处的破洞在彰显个性的同时凸显女性的性感韵味。
4 结语
中国画是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而留白手法是中国画独具特色的表现手法，能够营造画面意境。留白手法在现代女性服装设计中的运用，能彰显中国传统文化的韵味，也能展现服装的个性与魅力，丰富设计语言的内涵。
参考文献：
［1］ 徐邠.想象的空间：中国画留白之诠释［J］.苏州大学学报（工科版），2006（5）：62-63.
［2］ 任东方.服装设计中国画元素的应用：评《服装设计元素》［J］.印染助剂，2019，36（8）：67-68.
［3］ 金艳.艺术作品中的留白之美［J］.文艺评论，2013（1）：112-114.
［4］ 邢雅琦.南宋院体山水画构图中的“留白”研究［D］.长春：长春师范大学，2023.
［5］ 王银明.中国画“留白”手法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映射［D］.苏州：苏州大学，2009.
［6］ 张惠.白“痴”时代 白“痴”色彩 白色在服装设计中的运用［J］.纺织服装周刊，2007（31）：28.
作者简介：路鹏亭 （2000—），男，研究方向：中国画；
徐文生 （1966—），男，教授，系本文通讯作者，研究方向：中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