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堂 谢诗语
编者按：英语学科的教学形式会随着科技和社会的发展发生变化，但语言学习的本质始终围绕着语言知识的学习与运用。而在这其中，使教师和学生都感到颇有挑战的莫过于语法知识了。我国现行的高中教材普遍为语法开辟了专门的教学板块，那么教师要如何理解和使用教材中的语法板块来开展好语法教学？本期《英语学习》“热点·观点”栏目就高中教材的语法教学活动设计展开研讨，探索教材语法板块的设计思路，呈现基于教材的语法教学案例，希望对广大读者有所启发和助益。
摘 要：本研究对比分析了国内外八套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设计。研究发现，语法板块大多数出现在教材单元的中间位置，很少出现在单元的开头或结尾；
大多数教材在附录中呈现具体的语法规则，也有部分教材在语法板块直接呈现语法规则或明确标识附录中相应的语法规则；
教材设计的语法练习和学习活动种类多样，且各套教材的练习和活动种类差异较大，体现了不同的语法教学理念。
关键词：英语教材；
语法教学；
教材分析；
国内外英语教材
引言
語法教学是英语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经历了长期的探索和实践，学界对于语法教学究竟应该教什么、如何教等问题尚未形成共识（Larsen-Freeman & DeCarrico，2020；
程晓堂，2013）。这导致现有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设计差异较大，给一线教师带来困惑。此外，尽管语法板块长期以来在英语教材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迄今为止，针对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研究还寥寥无几，国内外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对比研究更是难寻踪迹。核心素养下的英语教学对语法教学提出了新的目标和新的要求。我们需要系统研究和审视国内外英语语法教学的发展现状，特别是要了解国内外英语教材在语法教学方面的新理念、新方法。为此，本研究对八套中外英语教材中的语法板块进行了对比研究，重点研究了语法板块的出现位置、语法规则的呈现方式以及语法练习和活动种类，以期为英语课程改革背景下英语教材的修订和语法板块的编写提供参考。
文献综述
尽管研究数量较少，但语言教学界在英语教材中的语法教学方法、语法练习和活动设计、语法编写思路等方面仍开展了一定的探索和实践。在语法教学方法方面，随着交际教学、任务型教学等教学法流派的兴起以及输入理论、输出理论、注意理论等二语习得理论的引入，英语教材编写者开始在教材中尝试隐性教学法、归纳教学法、聚焦形式（focus on form）教学法等语法教学方法。但传统的“呈现—操练—产出”（Presentation—Practice—Production，PPP）教学法仍是英语教材中最常见的语法教学方法（Mishan & Timmis， 2015；
Ur，2022）。该方法首先通过示例呈现和规则讲解来介绍语法项目，然后通过替换、匹配、转换等语法练习以及更自由、更开放的语法输出活动来帮助学生巩固和运用所学语法知识。语法教学的方法是多样的，教师不宜一味使用一种方法进行教学。教材编写者需要根据学习者、学习情景、语法项目等因素灵活调整语法教学方法（Swan，2006）。
在语法练习和活动设计方面，Ur（2010）认为精心设计的语法练习和活动应该具有以下特征：第一，它们应该有明确的目标，能鼓励学生积极使用所学的语法知识；
第二，它们应该通过精心选择主题、与学生现实生活建立联系等方式保持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动机；
第三，它们应该为学生提供平等参与和取得成功的机会。此外，语法练习和活动还应该具有真实性，为学生提供真实自然的语言输入，让学生用所学语言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愿（Stranks，2013）。Mishan & Timmis（2015）认为，语法学习不仅需要输出型活动来帮助学生正确、恰当地使用语法知识，还需要输入型活动来引导学生注意语言输入中的语法项目，培养学生的语法意识，即学习者对所学语言的语法特征、规则和结构的自觉认识和理解（Ellis，2002）。以培养语法意识为目的的输入型语法活动已经得到了不少教材编写者和语法教学研究者的认可和推崇。例如，Ur（2022）建议在所有青少年和成人的语言教材中设计培养语法意识的活动。Ellis（2002）甚至主张用语法意识培养活动取代传统语法教学中的输出型练习活动。
在语法编写思路方面，Stranks（2013）指出，英语教材语法编写应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如学习者的年龄和语言水平，学习者、教师和教学文化的期待，学习情境的趣味性，语法项目的形式、意义和使用，示例和教学活动的真实性，母语迁移带来的学习困难等。这种综合考虑各方因素来编写教材的方法也被称为“有原则的折中主义”（principled eclecticism）（Mishan & Timmis，2015：157）。Ur（2022）对语法编写思路提出了更具操作性的建议，如借鉴语料库语言学和二语习得的研究成果，重视学习者的母语在二语习得中的重要作用，鼓励学习者比较目标语与母语之间的差异，注重语言形式的复现，在交际活动、阅读理解活动和听力理解活动中增加语法复习环节，融入兼具趣味性、知识性和交际性的语法练习和活动等。
以上研究为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编写提供了宝贵的建议。这些研究以思辨探讨为主，实证研究非常少见。贾蕃等（2023）通过比较三套国内高中英语教材的语法编写体例，发现三套教材中语法项目的覆盖率和语法练习的类型基本相同，仅在语法密度上存在显著差异。Ur（2022）在比较三套国际英语教材的语法板块设计时，发现三套教材的语法板块在篇幅占比、语言规则呈现、语法活动类型等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然而，上述研究所使用的教材版本数量有限，研究结果有待进一步验证。因此，语言教学界亟需对国内外多个版本英语教材中的语法板块进行比较研究，总结国外和本土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优势与不足，辩证借鉴国外英语教材语法板块编写的经验和做法，以提高我国英语教材中语法板块的编写质量。
研究设计
考虑教材的时效性和代表性等因素，本研究选取了国内外八套英语教材作为研究对象。其中，A、B、C、D四套教材是在全球范围内被广泛使用并经过多次修订的英语教材，均由国外出版社出版。E、F、G、H四套教材是国内大型出版社最新出版的、较具代表性的英语教材。为了保证研究结果的可比性，本研究首先剔除了本土英语教材中的预备单元，如E教材中的Starter Units、F教材中的Starter Modules和G教材中的Get Ready Units，然后根据《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与《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的级别对接研究成果（彭川，2021；
彭川、刘建达，2021），从国外教材中选取了与国内初中学段大致对应的教材，即A2-B1级别的教材。鉴于研究目的，本研究仅分析了国内外八套英语教材中的语法板块（见表1），具体分析内容包括语法板块的出现位置、语法规则的呈现方式以及语法练习和学习活动的种类。
研究结果与讨论
1. 语法板块的出现位置
在本研究所分析的八套教材中，语法板块在单元中主要出现在三个位置：单元的开头、单元的中间和单元的结尾（见表2）。A教材中大多数语法板块和B教材中个别语法板块出现在单元的开头。这些语法板块之后往往是词汇、阅读、听力、口语、写作等其他板块。C、D、E、G、H教材中的语法板块和B教材中的大多数语法板块出现在单元的中间，通常紧跟在听力、口语、阅读、观看或词汇板块之后，写作板块之前。只有F教材中的语法板块出现在单元的结尾，即位于听力、词汇、语音、口语、阅读、词汇等其他板块之后。
尽管语法板块在单元中出现的位置不同，与教材其他板块的位置关系也不完全固定，但各单元的重点语法知识始终渗透在其他板块之中，是学生学习其他板块的基础。其他板块也为学生提供了接触和感知新的语法知识和巩固所学语法知识的机会。语法板块与教材其他板块之间的相互作用在八套教材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例如，A教材中的听力、口语和写作板块会额外补充语法练习和活动（见表2）；
E和F教材会将听力、口语和写作板块中的部分内容作为语法板块的例句。语法板块与教材其他板块之间的规律性互动也符合《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对语法教学的要求，即语法教学应使学生在语篇中理解、体会所學语法的形式和表意功能，在语境中运用语法知识理解和表达意义（教育部，2022）。
2. 语法规则的呈现方式
本研究所分析的八套英语教材中都有语法规则的呈现（见表3），但呈现方式不同，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在语法板块中介绍语法规则，例如D和H教材（如图1所示）；
另一类是在教材的附录中介绍语法规则，例如A、B、C、E、F、G教材（如图2所示）。后一种类型的呈现方式可以进一步细分为在语法板块标识和不标识附录中的语法规则。例如，A、B、C、G教材虽然没有在语法板块直接介绍语法规则，但在语法板块明确标识了附录中相应的语法规则；
而E和F教材的语法板块既没有介绍语法规则，也没有标识附录中相应的语法规则。
语法规则的呈现方式与语法教学方法密切相关（Berry，2021）。无论是在语法板块直接引入语法规则，还是明确标识附录中相应的语法规则，教材都是在引导学习者有意识地学习语法规则，体现的是显性教学方法。反之，如果教材在语法板块中既没有呈现语法规则，也没有标识附录中的语法规则，而是让学习者无意识地习得语法规则，则体现了隐性教学方法。因此，A、B、C、D、G、H教材中的语法教学是显性的，而E和F教材中的语法教学是隐性的。
3. 语法练习和学习活动的种类
从表4可以看出，八套英语教材中的语法练习和语法学习活动种类繁多。其中，（句型）转换、匹配、填空、造句和根据指定内容组织对话这五种练习方式在八套教材中均有出现。这些语法练习方式注重语法项目的机械训练，强调语言理解和表达的准确性，是英语教材中最常使用的语法练习形式（贾蕃等，2023）。
以往研究发现，英语教材中的语法学习活动控制性较强、缺乏交际性、真实性不高（Stranks，2013；
Ur，2022）。而本研究的发现有所不同，语法意识培养活动、与同伴谈论个人生活经历等活动类型出现在七套教材中。例如，A教材中既设计了Grammar Spot、Discussing Grammar等语法意识培养活动（如图3所示），引导学生观察目标语言，发现语言规律，从而培养学生的语法意识；
也设计了Talk About You、In Your Own Words等与同伴谈论个人生活经历的活动（如图4所示），鼓励学生进行真实的交流，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这两类活动都注重语言实践，与学习者的实际生活紧密相连，有利于提高学习者语言学习的积极性和语言使用的创造性。
由于出版社及编写人员的教材设计理念等方面存在差异，八套教材中语法练习和活动的种类各不相同。有些教材的语法练习和活动独具特色，仅在该套教材中出现，例如A教材中的项目学习，B教材中的背诵和根据听力内容画画，E教材中的给句子排序、描述人物、合作写故事和根据图片内容回答问题或猜测过去发生的事件，F教材中的语言游戏、根据对话内容标记地点、根据口头描述猜测事物和根据图片提示讲故事以及G教材中的描述地点。这些教材中仅有个别练习要求学生死记硬背语法知识，绝大多数练习和活动都让学生在语篇中感知和体验形式与意义的联系，在语境中运用所学语法进行表达和交流。这一发现也表明英语教材的语法练习和活动设计普遍遵循形式、意义和使用相统一的语法教学原则（教育部，2022），致力于提高学生在语言理解和表达方面的准确性和流畅性。
结语与启示
本研究通过对比国内外八套英语教材中的语法板块设计发现：八套教材的语法板块大多出现在单元的中间，很少出现在单元的开头或结尾；
八套教材多在教材附录中呈现语法规则，其中有的教材也在语法板块直接呈现语法规则或明确标识附录中相应的语法规则；
八套教材的语法练习和活动种类多样，且各套教材的语法练习和活动种类各不相同。这些研究发现为义务教育英语教材的修订和语法板块的编写提供了有益启示：
第一，语法板块的编写应以语篇为依托，将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的学习有机结合起来。然而，语法板块在单元中出现的位置会影响教材编写者对语篇的选择。位于单元中间或末尾的语法板块大多借用单元其他板块中的现有语篇，而位于单元开头的语法板块则倾向于呈现新的语篇。因此，英语教材编写者在设计语法板块时应考虑语法板块与教材其他板块之间的位置关系，选取恰当的语篇设计语法教学。
第二，语法板块的编写应适当渗透显性语法知识的学习。八套教材都提倡显性语言知识的学习，且在教材不同位置呈现语法规则。显性语言知识也被证明有助于二语习得（Scheffler & Cinciala，2011）。因此，英语教材编写者应在教材中适时、适度、适量地融入显性语言知识的学习，充分发挥显性语言知识的促学作用。
第三，语法板块的编写应整合不同类型的语法练习和活动。英语教材编写者应辩证地看待机械练习与交际活动在语法学习中的作用，协调教材中不同语法练习和活动的类型和数量。与此同时，教材编写者应重视语法练习及活动的真实性和趣味性，鼓励学生运用所学语法进行真实表达，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动机，引导学生积极探索，在观察和发现语法规则的过程中体验语言学习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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