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坚，师浣桑
北方民族大学 商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1]。完整、准确、全面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是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2]。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转变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鲜明特征[3]19，在传统“红利”消失的经济转型过程中，需要强调自主创新和扩大内需，以新技术的突破和制度的改革来创造新人口红利、新资源红利和新改革红利，带来新的发展优势[4]1-8。高质量发展是宏观、中观、微观3个层面高质量发展的有机统一，是一个看似简单却不易把握的概念[5]。既有文献多偏重宏观和中观两个层面，在微观层面亦有所关照。具体来看：宏观层面多从宏观经济发展的速度、效率、均衡等方面切入，也有从系统平衡观、经济发展观、民生指向观3个视角来理解高质量发展的内涵[6]。中观层面多以产业链高质量发展的方式进行推动，考虑区域目标协调、生态环境约束、产业集群、创新能力和协同程度等要素，主要有发展的可持续性、自主创新能力、附加值和数字化转型4个评价维度[7]。微观层面则主要聚焦在企业及其产品和服务的高质量发展[8]，其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包括产品质量好、经济效益高、环境友好、社会效益高、创新驱动、开放合作等维度[9]139,[10]128-129,[11]182-183。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是一种以追求质量和效益为目的的全新发展模式[12]138，主要有提升企业内部生产管理技术创新、企业家精神，以及优化企业外部的政府激励政策两种高质量发展路径[13]56,[14]83。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路径研究，既有文献多以分产权性质的企业(如国有企业[3]19-41、民营企业[15])或是分产业的企业(如制造业企业[10]126-133,[14]80-95、“专精特新”中小企业[16-17]、战略性新兴企业[18])为对象开展研究，鲜有研究聚焦农业企业高质量发展。鉴于农业企业兼具规模异质性大、自然环境依赖强、技术要求高、涉及利益相关主体多等特性，农业企业高质量发展更需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引领，有必要对其进行更多更专门研究[9]135。
奶业同民生保障和国民体质增强之间关系密切，奶业发展也应走高质量发展之路，其关键在于奶业产业链上游奶牛养殖企业的高质量发展。奶业上游属资金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对奶牛养殖企业的标准化规模养殖、优质饲草生产、粪污综合利用、供应链韧性和技术装备升级等生产销售环节均提出新的发展要求。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指出，黄河流域的宁夏等九省区要依托强大国内市场，加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力度，根据各地区的资源优势、要素禀赋和发展基础做强特色产业，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建设特色优势现代产业体系；
对宁夏来说，要进一步做优做强农牧业[19]。2020年以来，宁夏在农业领域逐步确定了重点发展葡萄酒、枸杞、牛奶、肉牛、滩羊和冷凉蔬菜“六特”产业[20]。日照充足、降水量少和昼夜温差大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特征使宁夏成为我国重要的高品质牛奶生产基地[21]。长期以来，依托地理环境优势与国家政策帮扶，位于我国奶业产业链上游的宁夏奶牛养殖企业的规模不断扩大，生鲜乳品质量得到业内好评，但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面临水土资源刚性约束强、关键供应链和销售渠道对外依赖性强、研发和环保投入资金不足等导致的经营规模受限、利润率低、可持续发展能力弱等问题。处于奶业产业链上游的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应走什么样的高质量发展之路？更一般地，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路径又当如何？本文尝试以宁夏新三板奶牛养殖企业为分析案例对以上问题作出回答。
企业高质量发展既不能脱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更不能脱离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参与激烈市场竞争的基本事实。一方面，新发展理念强调创新发展注重的是解决发展动力问题，协调发展注重的是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绿色发展注重的是解决人与自然和谐问题，开放发展注重的是解决发展内外联动问题，共享发展注重的是解决社会公平正义问题[22]。另一方面，企业在激烈市场竞争中生存、可持续发展和获取合理利润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义。作为市场微观主体和中观产业发展的细胞组织，企业高质量发展对推动全体系各层面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是企业追求高水平、高层次、高效率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创造，以及塑造卓越的企业持续成长和持续价值创造素质能力的目标状态或发展范式[3]20-22。
关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测度和分析，以大样本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的文献大多选择直接采用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这个单一指标来测度，有的文献还辅以企业经济增加值等指标作为稳健性检验指标[12]139。对企业高质量发展进行理论探讨和案例研究的文献基于多维度评价体系，则能更细致地探讨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及其路径中各方面的具体要求、目标和机制。如：黄速建等在论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中提出，社会价值驱动、资源能力突出、产品服务一流、透明开放运营、管理机制有效、综合绩效卓越、社会声誉良好等是企业高质量发展的7个核心特质[3]23-25；
马宗国等为评价制造企业高质量发展构建了效益增长、创新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合作、社会共享5个测度维度[10]128-129；
谭翔等认为，农业龙头企业践行高质量发展应包括产品质量好、经济效益高、环境友好和社会效益高4个维度[9]139-140；
王瑶等认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应包括管理和治理机制、创新驱动发展、资源配置效率、产品服务质量、财务质量等5个方面内容[11]182-183；
周志龙等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构建了安全合规与质量管理、产品能力与客户能力、供应链管理与平台运营、经营绩效与运营效率4个维度[14]84。以上各内涵维度的划分本质上大同小异，都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以及企业发展的各个运营流程密切相关。本文认为，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维度的描述、分析与评价，是洞悉微观企业层面高质量发展内涵、分析发展路径的有效思路。
因此，本文坚持了问题和目标导向，从企业运营管理的结果评价和内在机制两个方面提炼了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社会声誉和影响力、综合绩效、产品和服务、管理和运营、资源和能力5个维度，并结合新发展理念形成了本文的分析框架(如表1)。具体来说：“社会声誉和影响力”维度是以社会价值为驱动和引领的社会总评价，社会价值贡献大、注重长期可持续发展、环境信息披露及时准确、品牌价值高、信息披露及时准确、利益联结机制规范化等均表明奶业企业的社会声誉佳。“综合绩效”维度对企业内部和外部、经济环境和社会的综合效益进行监控与反馈，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养殖效率提升、长期和短期投资、经济环境和社会效益的平衡、环境友好循环可持续、规模增长、盈利提升、成本降低、社会责任承担(如共同富裕、乡村振兴)等均表明奶业企业发展质量水平的提升。如果说，企业的综合绩效是一种内部评价，那么社会声誉和影响力则是外部综合评价。“产品和服务”维度构成了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直接竞争力，体现在产品和服务有创新、供给协调、绿色低碳、标准化、质量高和美誉度高。“管理和运营”维度为企业运行提供组织秩序和活力，企业的机制创新、数字化管理，以及对种养结合、农牧循环发展、大客户管理、议价能力管理、利益相关者关系管理的应用，体现了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在管理与运营维度上的努力。“资源和能力”维度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关键战略资源与核心能力，是企业发展的物质与能力保障，其良种覆盖率提升、研发投入提高、水土资源约束减小、环保投入提高、粪污资源化利用、产业链整合、利益相关者合作能力提升均能提高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资源和能力水平。后3个维度构成了企业发展的内在机制，以实现“引好种、育好犊、种好草、养好牛、产好奶、卖好价”的奶业全产业链各环节目标。
表1 新发展理念下的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分析框架
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关乎奶业企业内部和外部、短期和长期、经济环境和社会、有形和无形的全方位、结构化的发展任务，形成了一系列的具体发展任务场景。新发展理念扩充了以产品和服务质量为核心的奶业企业发展内涵，为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描绘出生动而具体的高质量发展具体要求。
本文选择骏华农牧、上陵牧业、金宇农牧、沃野牧丰4家宁夏新三板奶牛养殖企业作为案例企业，基于以上分析框架，研究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本文主要通过企业官网、年报和其他公开报道等方式收集这4家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相关的材料和数据。以这4家宁夏新三板奶牛养殖企业为案例企业，原因有以下2点：一是新三板对挂牌企业的强制信息披露规则，让本文可以依据披露的信息材料跟踪企业发展历程；
二是这4家案例企业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一系列问题具有一定典型性。宁夏已成为我国重要的高品质牛奶生产基地，具有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在宁夏奶业多年的市场竞争中，奶牛养殖主体逐渐由小散乱的农户向标准化、规模化养殖企业转变。2022年7月，针对作为“六特”产业之一的奶业，宁夏提出其奶业发展目标：“在发展牛奶产业方面，坚持高产高效、优质安全、绿色发展，持续优化产业布局，拓展市场容量，把我区打造成中国‘高端奶之乡’。到2027年，全区奶牛存栏100万头，实现全产业链产值1 100亿元。”[23]绿色、安全的高质量发展要求在这个目标中得到特别强调。这4家案例企业是宁夏规模较大的奶牛养殖企业，属于宁夏较有竞争优势的奶业企业，其从目标到运营各个流程环节都向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努力，各有侧重和优势，也各有困境和不足。
(一)宁夏奶业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这4家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具体描述见表2，主要聚焦种养结合、粪污资源化利用、农牧循环发展、数字化管理、良种覆盖率提升、养殖效率提高、利益联结机制规范等方面，从不同的侧重点回应了宁夏奶业发展目标。
表2 宁夏奶牛养殖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目标描述
资料来源：笔者通过企业官网、年报和其他公开报道等渠道收集整理。
(二)宁夏奶业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结果评价
根据案例企业的财务年报可计算出其高质量发展的部分结果评价指标(见表3)。由于高质量发展于2017年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被首次提出，而因宁夏在2020年明确提出奶业等“九大”重点产业高质量发展实施方案[24]，故本文以2017—2019年指标均值为基数，将2020—2021年的指标均值与基数值进行对比，以反映宁夏推行奶业高质量发展政策的环境下案例企业发展质量结果评价的变化：其一，就规模而言，这3家案例企业在2020年后，营业收入、固定资产投资和营业利润均有明显增长；
在资产规模上，除了上陵牧业有所降低，其他两家案例企业均显著增长。其二，在毛利率指标所反映的奶产品竞争力和盈利能力方面，3家案例企业中只有骏华农牧的毛利率从2020年之前的14.79%提升至2020年之后的19.22%水平，其他两家案例企业的毛利率均呈现明显下降。其三，根据各企业财务年报，在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上，这3家案例企业的投资主要投向是建设污水处理项目、新建环保设备、构建生态农业项目等，投资规模尤以金宇农牧的增幅最大。固定资产的投资方向反映了案例企业对其主张的高质量发展目标所采取的实际措施。
表3 宁夏奶业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结果评价
总体来说，3家案例企业以资产、收入和固定资产投资指标反映的经营规模呈现总体增长态势，固定资产投资方向主要为绿色环保设施，这是企业取得高质量发展的基本保障。然而，这3家案例企业只有骏华农牧的毛利率明显增加，而另外两家的毛利率水平显著下降，在盈利能力方面的表现不佳。因此，结果评价首先反映出案例企业在协调、绿色等方面的发展问题，即除了表现出规模扩张的特征，企业如何在保证研发与环保投入的前提下实现企业盈利并可持续，又如何在研发、环保等长期投入与短期收益之间取得平衡。下文将就上述问题的内在机制作进一步分析。
(三)宁夏奶业案例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机制
根据本文的分析框架，表4梳理了宁夏奶牛养殖企业为实现“引好种、种好草、育好犊、养好牛、产好奶、卖好价”奶业全产业链各环节目标的内在机制，反映出宁夏奶业案例企业对外资源依赖性强、环保投入要求刚性、水土资源约束紧张的3个内在机制特征，可以解释其结果评价指标所反映的规模扩张但盈利能力不佳的发展问题。
表4 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全产业链环节评价
资料来源：笔者通过宁夏农业农村厅、其他公开报道等渠道收集整理。
1.对外资源依赖性强
如表4所示，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在育好犊、养好牛、产好奶这3个环节有着显著优势，但在卖好价、种好草和引好种这3个环节表现出对外资源依赖性强的特点：一是对优质种牛的进口依赖性强。宁夏奶牛养殖企业普遍存在奶牛胎间距过长、牛只淘汰率偏高、自繁增长力缺乏、对外购后备牛长期依赖等不足。二是对优质饲草料的外购依赖性强。受土地资源的限制，宁夏青贮玉米、苜蓿等饲草的种植面积有限，奶牛养殖企业很难通过划拨、租赁等方式配备充足的饲草种植基地，饲草自给或种养结合方式难以实现，当地养殖企业对青贮玉米和苜蓿的外购依赖较为严重，饲草供应保障和外购饲草价格波动风险较大。三是对蒙牛、伊利等奶业龙头客户的依赖性强。因为缺乏自主销售渠道以及蒙牛、伊利等龙头企业对销售价格的“控制”，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并无实际议价能力和定价权。根据2021年4家案例企业的财务年报，骏华农牧对蒙牛集团及其下属公司的销售收入占总销售收入的81.68%，上陵牧业对蒙牛特仑苏(银川)的销售收入占总销售收入的73.52%，金宇农牧对宁夏伊利乳业的销售收入占总销售收入的54.55%，沃野牧丰对云南皇氏来思尔乳业的销售收入占总销售收入的45.93%，故这4家案例企业皆存在较显著的大客户风险。另据农业农村部发布的数据，2021年全国奶牛主产省份生鲜乳平均价格为4.36元/公斤(1)数据来源：笔者根据农业农村部每周公布的“畜产品和饲料集贸市场价格情况”计算2021年全年的奶牛主产省份生鲜乳平均价格。；
中国圣牧(2)中国圣牧是目前中国市场上主要的有机奶源企业，业务包括奶牛养殖业务及液态奶业务，是国内唯一获得中国和欧盟有机标准双认证的原奶品牌，蒙牛持股比例约29.99%。作为优质非有机原料奶的生产商，其生鲜乳平均价格为4.52元/公斤；
但金宇农牧的平均售价仅为4.20元/公斤(3)数据来源：笔者根据金宇农牧2021年财务年报中披露的生鲜乳销售量与销售收入计算得出。，定价相对偏低。在这里必须承认的是，蒙牛、伊利等龙头企业对奶业上游产业链的带动和指导，帮助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实现了快速发展；
但也正是这样的发展模式使奶业上游奶牛养殖企业形成了对龙头企业的较强依赖。
由于对种牛进口、饲草外购和大客户存在较强对外依赖，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在生鲜乳生产成本上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上涨压力，在生鲜乳售价上面临着与高品质原料奶不太相称的价格“天花板”，这直接压缩了宁夏奶业企业的利润空间。
2.环保投入要求刚性
作为对水资源、土地资源和饲草资源有较高要求的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必须要做好资源高效利用和环境保护工作。截至2021年末，骏华农牧的农牧循环发展项目工程完工并投入使用；
金宇农牧正在建设规模化奶牛养殖场粪污资源化利用工程；
上陵农牧与沃野牧丰尚未规划建设粪污处理设备。然而，巨额环保设备投入大大挤压了案例企业的利润空间。2021年，骏华农牧建成了粪污综合处理利用设施并投入使用，使得折旧费用年增加额为300万元，与环保相关的研发费用增加额为510万元，两项合计810万元，占营业利润减少额(1 200万元)的比重为68%。更进一步设想，如果宁夏全部规模奶牛养殖场均实现100%的粪污处理设施配套并达到95%以上的粪污综合利用率，是否会造成更多奶牛养殖企业的短期亏损？然而，如果不进行粪污综合利用的环保投入，奶业企业长期发展又不可持续。这是宁夏奶企高质量发展必须面对的现实挑战。本文认为，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必然要面对企业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企业规模扩张与环保投资增长、企业短期经济绩效指标与长期可持续发展目标这3对指标的平衡协同问题。
3.水土资源约束紧张
水资源和土地资源的约束均限制着宁夏奶业高质量发展。根据“四水四定”原则(4)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入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的讲话中首次提出“四水四定”原则，即：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产。[25]，奶业可用水资源的数量决定了奶业土地资源数量，从而决定了奶业的发展规模。由于本文无法获得宁夏奶业企业水资源的相关数据，因此重点对案例企业财务年报所披露的土地资源利用情况进行分析。
奶牛养殖对土地资源高度依赖，不仅需要利用土地兴建牛舍、消纳粪污，还需要土地种植饲草。奶牛养殖企业规模扩张带来了土地资源紧张、流转成本高、水资源配套不足等系列问题。可以说，宁夏奶牛养殖企业在实现规模化养殖的基础上，不但需要更多土地为奶牛提供更友好和健康的成长空间，还面临着水资源、土地资源、培育生物性资产及其粪污的高效利用和协同问题。骏华农牧和金宇农牧在其财务年报所披露的土地类型包括了养殖用地、种植用地，此外其还披露了期末奶牛饲养总数、每头牛平均配套土地面积等反映资源环境承载力的指标。2021年这两家案例企业的财务年报显示，每头牛平均配套土地面积在骏华农牧中是0.61亩/头，在金宇农牧中是2.51亩/头；
这远达不到宁夏农业农村厅等部门《关于推进奶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的按照1头成母牛配套3亩饲草耕地的承载要求[26](5)本句中的“亩”即为1/15公顷。。但若按此标准，宁夏目前的水土资源是否有满足100万头[23]存栏量目标的承载力，奶业企业是否有足够资金对100万头存栏量奶牛粪污进行及时的无害化处理？由于相关数据尚未获得，本文还无法对上述问题进行进一步分析。但不可否认，这些问题的确对宁夏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产生实质挑战。
因此，虽然宁夏奶业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奶牛养殖企业资产规模得到一定扩大，高质量发展取得一定成绩，在犊牛培育、奶牛养殖和生鲜乳生产等产业链环节普遍得到好评，但同时也面临着良种、饲草和销售渠道的对外资源依赖性强、环保投入要求刚性、水土资源约束紧张等困境。对处于奶业产业链前端的宁夏奶牛养殖企业来说，其高质量发展面临着资金、资源和环境三大约束，环保、研发和技术升级改造三大增量投入，以及供销两端的利润空间限制，即良种、饲草等成本上升与产品品质不相称的奶价“天花板”之间的利润空间限制，以致企业财务年报数据体现出规模扩张与盈利能力不佳的高质量发展困境。
以宁夏新三板奶牛养殖企业为案例可窥探中国奶业企业尤其是产业链前端的中小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机遇和挑战。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需在维持育犊、养牛和产奶环节得天独厚的优势前提下，同时平衡好规模扩张和盈利能力、自主研发和对外依赖、经济利益和生态环境效益、短期收益和长期投资、奶牛养殖规模和水土资源承载力之间的关系，其所面临的挑战是一个系统性问题，不能采取“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方式逐个解决，需要考虑在企业规模适度扩张的前提下统筹解决。由于企业高质量发展主要有提升企业内部运营机制和优化企业外部的政府激励政策这2条路径[13]56,[14]83，本文结合以上案例分析尝试提出以下3条相互关联的路径建议：
第一，坚持自主创新和对外资源依赖的统筹平衡。从宁夏农业农村厅等公布的奶业材料来看，良种和饲草的对外依赖更多，这已在成本方面成为奶业企业的短期威胁。企业对良种和饲草的自主投资，进行数字化管理变革，提高养殖效率，改进养殖技术曲线，发挥“新人口红利”[4]3,才是解决企业高质量发展、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降本增效的最终动力来源。当然，在企业规模难以支持自主投资、自主研发技术创新之时，政府部门或科研机构主导建设的技术服务平台可提供良种和饲草的技术创新、数字化管理支持，并通过服务规模化的方式推动整个奶业产业创新发展。
第二，坚持奶业企业规模扩张和可持续发展的统筹平衡。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极其依赖水土资源承载力的支持。在奶牛养殖主体从小散乱的情况逐渐向组织化、规模化发展的过程中，奶业企业的规模扩张更应以水土资源承载力为前提与保证。当种养结合、粪污资源化利用和农牧循环发展模式的转变成本收益，特别是相关(环保)设备的长期投资，成为奶业企业规模扩张决策的重要考虑条件，才能较好地变资源约束为资源能力，发挥“新资源红利”[4]3，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因此，以利润指标为核心的经济指标评价，已不能满足新发展理念下企业高质量发展过程评价的客观需要。可积极引入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评价，改进信息披露方式，完善信息披露内容，推动奶业企业更重视资源环境约束在规模扩张过程的综合决策，促进奶业企业协调、绿色发展。
第三，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区域和全局发展的统筹平衡。对于奶业产业前端的奶牛养殖企业来说，提升议价能力是其产业链整合、利益相关者合作能力提升的结果。一方面，奶业企业通过优化自身的资源和能力来管理大客户风险，另一方面，也不可忽视区域和国家产业政策间接统筹平衡产业链主体之间关系的作用。奶业企业高质量发展在全国范围和区域范围内有不同的发展重点和思路：在全国范围而言，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在区域范围而言，坚持以卓越的产品力推动产业的良性循环，并在“全国一盘棋”的大布局下因地制宜地以区域“强链”推动全局“补链”，提高全国和区域两个层次的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发挥“新改革红利”[4]4，积极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因此，要依靠全国统一大市场下的透明信息和制度规则，充分发挥市场价格调节机制，打破局部市场保护与市场分割，促进各种要素资源在区域及全国范围内高效、自由流动，同时应更好发挥政府调控机制，优化现有奶业利益分配关系，推动奶业企业开放、共享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