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凯
(江苏省泰兴市第一高级中学, 江苏 泰兴 225400)
谢洪赉是近代中国著名的翻译家和编辑，但其卫生学著述却为人所忽略。事实上,谢洪赉译撰、出版了大量的卫生学著作,有力推动了近代中国卫生科学知识的传播,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谢洪赉(1873—1916),浙江绍兴人,字鬯侯,别号寄尘,笔名庐隐,清末民初著名的翻译家、著述家。谢洪赉早年就读于教会学校,后进入博习书院(东吴大学前身)读书。青年时代的谢洪赉立志从事翻译事业,实现中西文化交融,故致力于英文和日文学习,“每见西报,必亟取读为快,而其英文亦自此大进。囊时所有之中国文学,得英文为羽翼为伴偶,而其功用乃日广,势力乃日厚。不特此也,先生后半生之译著事业,往往以东洋文为其臂助”[1]16。
谢洪赉长期致力于卫生科学领域,笔耕不辍,成果丰硕。谢氏的卫生学成果主要有《学生卫生谈》《卫生新义》《免痨神方》等著述,《最新中学教科书生理学》《生理卫生新敎科书》《新版卫生讲义》等教材。此外,谢氏所著《致今世少年书》,总共六章,其中则专门列有“卫生要籍”一章。谢洪赉在近代期刊上也多有卫生学著述和译文发表,足见其推介卫生学的由衷热情和不懈努力。例如,在丁福保主办的《中西医学报》上,谢氏先后发表《美国医学界之新流派》(1910年第1期)、《免疫神方》(1910年第7期)、《琐习与卫生窒碍说》(1911年第10期)、《学生卫生谈》(1911年第13期)、《自毒新说》(1911年第14期)、《延寿古例》(1911年第14期)、《用脑力者宜注意之条件》(1912年第20期)等。此外,谢洪赉在《奋兴》1910年第6期则以《卫生谈片》为题,发表了一组文章,包括《病之价值》《素食餐馆》《肉食一险》《鼠税奇闻》《文明之代价》《小儿多病》等。此外,谢氏还发表有《新知识:电气之返老还童》(《东方杂志》1909年第1期)、《新箴言:养生章》(《青年》1909年第9期)等文章。
由此可见,谢洪赉传播的近代卫生科学知识主要涉及个人卫生、保健养生、卫生防疫、疾病治疗等。
2.1 倡导卫生以争取青年
谢洪赉以文字为媒介,启迪青年人的心智,塑造青年人的品格,为社会培育了一批好青年,这在其卫生学著述方面得到充分体现。谢洪赉以其亲身经历向广大青年说明卫生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不佞少年失学,未得卫生之重要,迨年将弱冠,始获嘉约翰之《卫生要旨》、傅兰雅之《延年益寿论》二书读之,乃沐然自警向日所由之恶习将败吾一生之成功……自顾既遭此憾,而国中少年将误入危途者其数未可限量。因每有机缘即不惜大声疾呼,以冀闻者之早日回头,循养生之正诀,享健康之福利也。数年以来,颇留意泰西养生者,间亦择采,登之《青年》,以作国人之晨钟。”[2]其编写《学生卫生谈》就是：“以作青年卫生之指针,读者能身体而力行之,延寿之道莫有加矣。”[3]
谢洪赉以近代卫生科学知识为利器,主动对青年学子的学习和生活施加影响。他告诫广大青年必须高度重视个人卫生保健,尤其是读书之余不忘健身：“故学者求智,必以保养躯壳为第一事,然学人通病往往视保身为细事。……而读书一事,少运动而多用脑,尤损精神,苟体气薄弱而努力诵读不辍,不久则心力日衰,元气又亏,悔之已晚。
谢洪赉对近代卫生科学知识的传播,符合广大青年的现实需求,并深深触动其内在心声,这也成为赢得众多青年信赖和欢迎的重要因素。当时,许多青年读者主动致函谢氏,咨询卫生方面的各种问题。谢洪赉不辞辛苦,积极回复,向他们推介各种优质卫生科学书籍,尽可能为他们解忧排难。例如,谢洪赉在一封给读者的回信中所言:“卫生之事,善言不如善行,得一法而拳拳服膺,则一生受其赐,如《卫生新义》第一首个人卫生规划,实为最新最妥之良方,如能奉行之,则却病延年,实无可疑。”[5]谢洪赉利用卫生科学知识,为广大青年提供科学指导和专业服务,引导青年不仅需要拥有健康体魄,而且树立正确的思想认识和伦理道德,这也是青年健康成长的正确路径。
2.2 预防疾病以造福民众
1908年,谢洪赉在美国不幸身患肺痨,先后在美国科罗拉多山区和江西庐山牯岭长期疗养,期间他对结核病的起因、预防、治疗作了全面研究,写了一本通俗读物——《结核病的性质、预防及治疗》。[6]遭受病痛折磨的谢氏提醒,近代国人必须高度重视卫生问题,尤其是做好传染病的预防工作。“百病之中,以肺痨一症,为最有研究之价值。吾人在世,无论男女老幼,俱宜知其大凡。不独因己有此症者,可得救治之方,且未有此症之健康者,亦可预先自防其身,并防其子女家众、同村共邑之人,得免其害也。”[1]79基于此,谢氏将自己治疗肺痨的心得体会,写成《免痨神方》。
《免痨神方》刊行于宣统二年(1910),介绍了肺痨的病因、症状、传染路径、预防方法、择业注意、治疗方法、疗养方法、家居治疗以及调理宜忌等内容。谢氏撰写此书就是希冀推已及人、造福民众。姚崧龄在《亦耶亦孺之谢洪赉先生》中对谢氏这段经历作有详尽记述：“先生禀赋,原非壮健。服务社会,鞠躬尽瘁。三十六岁时,竟罹肺疾,病情严重。嗣经美友资助,赴美国柯罗拉多州之登埠疗养一年,逐渐康复。回国后,本其患病及疗养经历,特撰《免痨神方》一册,以为同病者告。”[7]
3.1 推动文字事业,灌输卫生观念
谢洪赉的卫生学著述非常典型地体现了中国传统“养生”法向现代“卫生”观念的转化,即“卫生”从“保养身体之理法”成为融入现代细菌病理学之概念。[8]《生理学》《最新理科教科书生理学》《卫生新义》《肺痨神方》《学生卫生学》《青春之危机》《淑世新语》《保贞法语》等译著,在近代中国都产生重要反响,其中尤以《生理学》的影响最为深远,正如《商务五十年》一文所云:“商务在从事出版业务之初,即致力于科技书籍的编印,早年出版的……谢洪赉编译的《生理学》,都曾销行很广。”[9]
谢洪赉的文字事业得到时人的充分肯定,正如胡贻谷所言:“(谢)主编辑蜗居斗室中,或观览书报,或秉笔疾书,而其感动少年、救拔社会之力,乃远达乎数千里之外。”[10]
3.2 传播科学知识,方便卫健实践
谢洪赉翻译的多为国外卫生科学的经典作品,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和权威性,容易为广大读者接受并付诸实践。《最新中学教科书生理学》为“为学校教科书善本……论骨肉血线之位置则属全体学,论身体各具之功用则属生理学,论保养身体之理法则属卫生学,仍颜曰生理学者,盖生理并非全体无由明,卫生非生理无以用。得一而三善可赅,洵足弁近译生理诸书矣”[11]。谢洪赉在《卫生新义绪言》中明确表示：“此书虽不能作有系统之秩序,然个人卫生之诸大端俱已略具。读者按而实行之,足以却病而延年可无疑义。”[12]1911年9月,宋教仁为《卫生新义》撰写“新刊批评”时给予高度褒奖：“《卫生新义》一卷,谢洪赉编。所录皆泰西名人硕士有关卫生之论文而译以汉语者,共三十一目。至理名言,警世良箴,卫生宜手置一编者也。”[13]49
谢洪赉以其亲身经历,推广卫生科学知识,具有极强的可信度,其卫生科学著述亦得到诸多社会名流的高度推崇。1911年12月,著名养生专家蒋维乔阅读完《免痨神方》之后,明确表示:“此书为谢君洪赉所著,谢君病肺,赴美国治愈,现身说法,最为切要。”[14]有学者还公开表示:“肺痨症非不可医治者,惟须及早为之,勿信世俗离奇之方、市上射利之药,用寻常卫生之法治之,请读谢洪赉先生所蓍之《免痨神方》。”[15]沪上名流、实业家聂潞生在《申报》连续刊载《敬送〈免痨神方〉》的广告,分享其个人经历和心得[16]
3.3 引导青年成长,养成卫生习惯
谢洪赉通过总结自己青年期忽视卫生保健导致体弱多病的反面经验,起到了现身说法的作用,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说服力,得到广大青年的积极回应。当时,许多青年学生都阅读过谢氏的卫生学著述,不仅接受其卫生学理论,而且将之付诸实践。例如,杨贤江在回答他人“立读为佳”的提问时,明确表示自己的答案源自谢氏观点：“这是引用谢洪赉先生的主张,其用意在可以端正姿势,不致因坐高低不合身体的桌椅而有屈背俯首的恶习。”[13]142
谢洪赉的卫生科学著述注重德智体的教育和引导,尤其是在伦理道德和强身健体方面具有很强的理论指导意义和实践价值,因此得到许多教育名家的高度评价和积极推介。1917年,主持南开校务的张伯苓强力推介谢洪赉的卫生学著述,曾当众表示:“《完璞巽言》《葆真法语》二书,均为青年不可缺少之生理知识。一为自七八岁至十二三岁宜读者;一为自十二三岁至十七八岁宜读者,诸生均宜购阅。”[17]20世纪40年代,谢洪赉的卫生学著作依然作为青年必读的参考书而被广泛推荐,当时曾有人公开表示:“《葆真巽言》和《青春之危机》都很值得青年人的阅读,就是做父母的也值得一读。”[18]谢洪赉卫生科学著述拥有庞大的读者群,对时人亦产生过重要影响。
谢洪赉较早接触到西方卫生科学知识后,在充分认识国人在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方面的诸多陋习和不足的情况下,通过著书立说,积极推动国人树立近代卫生观念，并通过深度解剖个人的健康卫生经历,引导社会大众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从而也实现了其卫生健康知识的传播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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