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龙 许小莉 高强
摘 要：开发和利用好我国优秀的文化艺术资源，是新时代艺术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商周青铜器艺术是我国传统文化艺术的宝贵资源，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值得我们深入研究。首先分析了国内服装设计教育趋势，结合商周青铜器纹饰的艺术特色和文化内涵，探讨将中国青铜器纹饰艺术元素运用于服饰设计中的可行性。其次，结合我校服装设计教学实践，采用理论联系实践的方法对青铜器纹饰在服装设计中的运用进行实验分析和案例展示，以期为国内服装设计教学提供可鉴思路。最后，结合新时代艺术教育的发展的现实需要，对商周青铜器纹饰的当代运用价值进行分析和总结。
关键词：青铜器纹饰;服装设计;文创设计;教育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陕西省艺术科学规划项目“宝鸡青铜器艺术的创新设计与运用研究”（SY2021010）;2021年陕西省科技厅软科学研究计划一般项目“后疫情时代下陕西省文化创意旅游产业发展政策与路径研究——基于空间生产视角”（2021KRM097）;2021年陕西省提升公众科学素质计划项目“‘科普旅游+文化创意提升公众科学素养”（2021PSL64）;2019年陕西省社科基金项目“商周青铜器艺术的文创开发路径研究”（2019K009）;2019年度陕西省教育厅专项项目“宝鸡青铜器文创产品开发及其产业化发展路径研究”（19JK0026）;2021年宝鸡文理学院第十五批校级本科教学改革研究一般项目“产教融合背景下地方高校教育特色模式探索与实践研究”（20JGYB42）阶段性研究成果。
服装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可以反映出一个时代人类的思想文化和宗教信仰。中华服饰文化源远流长，一直以来被誉为“衣冠之国”，是世界服饰文化的典范。新时代背景下，面对服装设计向多元化、民族化、个性化方向发展的趋势，中国需要实现由服装生产大国向服装设计强国的转变。如何培养优秀的创新服装设计人才，以传统文化的元素体现中国服饰特色，设计具有中国美学格调的服饰艺术，融入世界服饰时尚的潮流，成为我国服装设计教育需要深入研究的课题。
一、国内服装设计教育趋势分析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艺术教育受西方的影响，逐渐由封闭走向开放，由传统走向现代。新时代以来，我国艺术教育肩负着文化传承和创新的责任，如何将传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教育相结合，已经成为新时期我国艺术教育需要深入研究的课题。
近年来，我们的艺术设计教育发展迅猛，国内许多艺术院校先后设立了与服装设计相关的专业，以适应市场的人才需求。我们培养的设计人才虽然具备很强的专业能力，但普遍缺乏对传统文化的深刻认知和设计的自觉性。
学习传统文化在现代教育中不足的问题，表面上是教育体系、教育方法的问题，实则是教育理念的问题。2020年，国家教育部《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中提道：“要堅持以美育人、以美化人，积极弘扬中华美育精神，引导学生自觉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全面提高学生的审美和人文素养，增强文化自信。”新时代背景下，开发和利用好中国传统优秀文化中的资源，是实现新时代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也是实现课程思政有机结合、传承优秀文化的需要。
文化传承，教育为先，重视优秀文化遗产知识的普及，提高人们的审美素养，使其成为公民素质教育的一部分，为传承弘扬我国传统文化提供创新型人才储备。我们需要学习西方先进教育理论，同时也要在服装设计教育中积极汲取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充分利用好我国优秀传统文化艺术资源，提升学生的文化修养与审美境界，以确保民族文化根脉的活力，这是我国艺术教育核心价值体现，也是国内服装设计教育的发展趋势。
二、青铜器纹饰在服装设计中的可行性
青铜器被誉为“国之重器”，也是中华文明古国的文化精髓。商周时期是青铜器发展的鼎盛时期，青铜器的出土直观地反映了我国青铜器时代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纹饰是青铜器的“灵魂”所在，商周青铜器纹饰所蕴含的艺术性充满了玄幻主义色彩，是人类文化的艺术创造和智慧结晶，有着丰富的历史研究价值和艺术运用价值，同时为我国高校艺术教育提供宝贵的文化艺术资源。
（一）丰富的艺术运用价值
青铜器纹饰形象整体呈现线条与图像有机组合的艺术形态，是一种被寄寓了审美趣味的图像艺术，其纹饰呈现出青铜时代特有的审美趣味。在青铜时代，青铜器纹饰以神道观念为基本信念，以丰富的意蕴和美的形式带给人无尽的遐想。对其纹饰的设计不仅在观念上拉近了人与自然的距离，而且将人与图腾融为一体，形成了青铜器纹饰独特的美感，塑造出青铜器纹饰艺术凝重、生动、细腻的特征。
商周青铜器的造型主要呈现出庄严沉郁、凝重高古的特征。早期的青铜器多用于彝器和礼器，其纹饰的刻画一般传递出狰狞、诡异、神秘的氛围，表达人们对神明敬畏之情，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饕餮纹（如图1）。饕餮在青铜器纹饰的形象一种具体真实的动物，是人们创造出的一种神兽形象，这种纹饰最早出现在大约5000年前良渚文化的玉器上，后来被移植到陶器和青铜器之上。饕餮纹一般运用对称的手法，纹饰的布局一般以鼻梁为中线， 一对直视的大眼增强了视觉焦点作用，所有纹饰围绕图案中心展开排布设计，塑造出饕餮庄严沉郁、凝重高古的艺术视觉效果。在商代和西周早期，饕餮常被贵族作为装饰纹饰，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力和权力。
通过观察青铜器的纹饰，我们可以看到青铜器纹饰巧妙的排列组合，形式变化无穷。古人在装饰青铜器时，会根据不同造型和不同用途的器物，运用不同种类的纹饰来进行装饰，刻画在青铜器上的纹饰布局有序且森严，纹饰之间的造型规范且协调，有很强的装饰艺术性。自夏代以来，青铜器上常用二方连续的带状纹样作为装饰形式（如图2），连续的带状纹样蕴含了生命延续的意义，呈现出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的视觉美感，塑造出青铜器纹饰的节奏和韵律之美。同时，刻画在青铜器上不同纹饰的相邻组合也可以巧妙形成呼应之美，形成变化无穷的纹饰形态，这也是青铜器纹饰艺术的一大特色。311B1BE4-D101-4E3F-B401-7F8967C74DD7
青铜器纹饰的塑造层次丰富，一般采用多层纹饰的叠加塑造出青铜器纹饰的层次之美，青铜器纹饰的形象之间多以回纹填空（如图3）。这些纹饰的刻画更是精若指纹，凹凸有序的纹饰被巧妙地刻画在青铜器上，呈现出精美绝伦的视觉盛宴。
青铜器纹饰的创造反映出我国青铜时代人们高超的艺术想象力，是一种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的艺术创造。人们在长期的劳动中，不断地观察、揣摩、实践，人类的审美意识得到了启蒙和发展，成就了青铜时代的艺术高峰。青铜器的纹饰造像，对虚幻的空间进行组织，并被赋予了时代的特殊意义，代表了商周时期审美意识的形态。这种审美意识的产生伴随着时代文化的进步，并形成统一审美表象，是一种震撼人心的艺术和文化的体现，并对后世文化艺术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
中国的衣冠服饰制度在夏商时期初见端倪，到了西周渐趋完善，并被纳入礼制范围，而这个时期正处于我国青铜时代。由于丝织物不易保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风化，我们很难一睹商周时期服饰的真实面貌。但考古发现，青铜器上刻画的纹饰早在商代就已经用于服饰装饰，两者存在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如1986年在三星堆出土的一件青铜立人像的服饰上出现了兽面纹、龙纹、云雷纹、鸟纹等纹样，证明了商周时期以青铜器艺术为代表的纹样装饰体系已经进入服饰美学的范畴。在商代安阳墓中出土的铜钺上存在云雷纹的绢痕及丝织的残片，表现了以青铜器纹饰为代表的装饰体系渗透到纺织品美学的范畴。又如作为商人最宠爱的服饰配饰之一的玉饰，其纹样与青铜器纹饰是一脉相承的。
中华文化历史悠久，服饰文化博大精深，被誉为“衣冠之国”，是世界服饰文化的典范。青铜器纹饰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它所呈现出的时代精神和艺术表象，与当代多元的服装艺术文化存在很多的契合点，值得我们探索。青铜器纹饰的艺术伴随着中华民族的装饰观念与审美意识产生，承载着民族的精神特质和审美意蕴，长久地流动在中华民族的“血脉”中。我们需要探究中国服饰文化的渊源，挖掘我国服饰文化艺术的精髓，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运用恰当的方式体现出来，使我国的服饰文化一脉相承，并将其发扬光大。
三、青铜器纹饰的设计与创新方法
陕西省宝鸡市被誉为“炎帝故里、青铜器之乡”。宝鸡出土的青铜器数量之巨、精品之多，居全国之首。宝鸡文理学院依托地域优势，在艺术教育专业教学过程中，多次组织学生开展了针对青铜器纹饰艺术为主题的调研考察和设计实践活动，指导学生创作实践，运用多种设计方法寻求青铜器纹饰艺术的当代时尚价值。
（一）添加设计
添加设计作为图案常用的装饰手法之一，可以起到丰富图案的效果。在提取青铜器纹饰元素时，可以结合不同种类的服饰对不同风格的青铜器纹样进行有针对性的元素提取，运用添加设计的方法，让青銅器纹饰与其他图形元素相结合，从而产生更多的艺术效果。图4是一件以饕餮纹为灵感素材的箱包设计方案，设计者将饕餮纹线条添加了肌理效果，增强了青铜器纹饰线条的立体感。在色彩的设计上，采用了黑色与低纯度的红色搭配，塑造出画面神秘、内敛、古朴的氛围，同时添加了垂直与水平的线条作为背景，丰富了画面的艺术效果。
（二）创意变形
相较于添加设计，运用创新变形了的图案形象更具艺术表现力。创意变形设计是寻求独特、新颖的图形表达方式和表现形式，通过创意变形设计可以让原事物形象更具装饰的艺术性，并留下深刻印象。同时，运用创意的设计手法可以增强图案的趣味性，让图案形象更加符合时代审美的特征。图5是一幅以青铜器饕餮纹为灵感的图案设计作品，设计者保留了原本青铜器饕餮纹的对称构图形式，运用创意的方法对饕餮纹进行变形设计，一改以往凝重、诡异的视觉形象，塑造出饕餮纹饰萌趣、欢快、自由的艺术效果。同时在色彩设计上采用高明度、高纯度的红、黄、蓝三色，烘托出活泼明快的氛围。
（三）打散重构
在图形设计中，运用打散重构的手法可以突破原本图形骨骼线的束缚，通过图形元素重复塑造美感与变化的艺术效果。运用打散重构的设计方法可以赋予图案和纹样更多的艺术创造可能性，整体把握住图案在合理美观的范畴内，变化中有统一、对比中有协调、节奏中有韵律。图6是一件以青铜器凤鸟纹为创作灵感的丝巾图案设计作品。学生在设计过程中提取了凤鸟纹的纹饰造型，运用色块的分割打破了原本青铜器凤鸟纹纹饰的布局，被分割的纹饰结构之间运用线条的连贯性塑造出青铜器凤鸟纹新的艺术形式，呈现出灵动、活泼、抽象的艺术视觉效果。在色彩设计上运用绿色和黄色的搭配，通过不同明度、纯度的单元格之间的对比，塑造画面的立体感。
现代艺术创作需要注重对传统文化艺术元素的提炼，本着民族的，也是世界的观念出发，借助现代设计手法和时尚创新理念丰富我国优秀的传统艺术表现形式，以彰显我国民族文化的审美自信。现代设计师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解读灵感来源，在尊重事物特质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创造设计可能，以追求“达意”远重于“绘形”的设计。通过深入理解和挖掘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资源，把创新作为保持传统文化艺术的生命力，使中国传统艺术在传承中延续，在创新中发展。
四、青铜器纹饰在服装设计教育中的运用实践分析
一直以来，纹饰是服装的“点睛之笔”，起到了重要的装饰作用，同时赋予服装更多的文化内涵。在新时代背景下，人们的时尚审美需求向个性化、多元化、快捷化发展。
我校在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的教学实践中始终注重将地域文化融入教学实践全过程。在理论教学环节，通过课程理论学习与组织专家讲座，让学生深入了解我国传统文化内涵和传统艺术的特色;在实践教学环节，通过艺术考察和毕业设计实践，鼓励学生将传统艺术的形式与现代设计相融合，提取其中的元素进行创意转化设计，探索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时尚表现形式，对青铜器纹饰艺术在服装设计中的运用进行了许多工艺性的实验。
（一）印染工艺311B1BE4-D101-4E3F-B401-7F8967C74DD7
一直以来，印染技术广泛应用于服装设计与制造领域。中国的传统印染技艺历史悠久，据史料记载，我国自殷商时期就出现染色的相关活动了，后来随着染色技术的不断完善，中国的印染技艺得到了全面发展。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数码印染应运而生，运用数码印染技术可以塑造更为真实的图案效果，以其高效性和稳定性被广泛应用于纺织服装领域。
在服装设计中，运用了印染工艺的服装面料可以增强服饰形象的艺术效果。相较于传统手工印染，利用现代数码印花技术可以更加真实地还原青铜器纹饰的形象。图7是一件以青铜器凤鸟纹作为装饰元素的服装设计作品，设计者运用数码印花工艺表现青铜器凤鸟纹在服装中的装饰性。在图案的设计上，通过提取凤鸟纹局部，装饰在服装的领部、胸部、腰部、下摆部位;在图案的布局上，采用自上而下、由小变大的方式排列，形成空间上的透视感，可以起到修饰人体的作用;在面料的设计上，采用了棉麻和轻透的纱材质相结合，黑色的棉麻材质与白色的纱形成强烈的对比，增强了服装的层次感。
（二）拼贴工艺
拼贴是一种历史悠久的装饰技艺。拼贴技艺通常是运用不同材质、色彩的面料进行组合来塑造纹饰和图形，运用拼贴的手法可以提高面料的质感，让不同质感的面料在图案塑造中产生艺术的碰撞，可以产生立体层次和肌理的视觉效果，是一种创意性极高的艺术表现形式。青铜器纹饰拙朴、概括、简练的造型特色，与拼贴工艺中对图案造型的概括性塑造特点不谋而合。图8是一件运用拼布手法创作的服装设计作品，设计者选用毛呢材料和仿毛材料的组合拼贴工艺手法来塑造服饰图案，首先用仿毛材料剪裁出归纳过的青铜器饕餮纹图形，在服装的背部进行合理的布局。平整的毛呢表面与凸出的仿毛材料产生强烈的视觉对比，丰富了服装的艺术视觉效果，颇具光泽质感的仿毛材质也巧妙地塑造出青铜器纹饰的质感，会随着光影变化和人体活动产生更多的艺术视觉效果。
（三）刺绣工艺
刺绣是中国传统的手工技艺，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在明清時期，刺绣工艺进一步发展，产生了苏绣、湘绣、粤绣、蜀绣等极具地方特色的刺绣技艺。传统的刺绣服装，由于设计理念较为滞后，已经不能满足现代时尚的审美需求。因此，现代刺绣要改变传统的设计思路，依托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升级刺绣技术、创新刺绣材料、强化刺绣装饰性，不仅能满足大众审美，还能提高服装的观赏性。如图9是以青铜器的饕餮纹作为服装图案装饰。在图案的设计上，根据服装的造型提取了青铜器饕餮纹的局部，将饕餮纹进行了变形设计以起到修饰人体的作用。在材料的搭配上，选用了柔软轻透的纱质面料与厚重的毛毡材料，不同质感的面料组合可以产生视觉上的对比和碰撞，黑色的毛毡面料穿插在轻透的纱中若隐若现，产生柔和、飘逸、朦胧的视觉美感。在制作工艺上，采用刺绣的手法结合填充、褶皱、镶嵌工艺让服饰图案的效果更加立体，画面塑造虚实对比、层次鲜明，让服装整体产生灵动飘逸的视觉美感。
五、结语
青铜器纹饰所呈现出的高古、神秘、精美的艺术特色，蕴藏着民族的历史记忆、价值观念和审美情趣，为现代艺术设计教育提供了宝贵的资源。青铜器纹饰的创造代表了商周时期中华民族高超的艺术创造力，是一种源于自然、源于生活的艺术创造，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艺术的结晶。
传承是创新的前提，创新是发展的动力。随着人类思想文明的进步、观念的转变，艺术的需要在传承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寻求创新路径。在建设文化强国背景下，坚持艺术本源，牢记文化初衷，增强文化自信，培养创新人才，符合新时代美育的发展趋势，也是艺术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求。培养优秀服装设计人才，创造出具有中国美学格调的时尚作品，不仅能够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也能彰显一个民族艺术创造的精神特质，从而引发人们对民族文化的追崇。
在素质教育阶段，摄取传统文化的“精髓”，将优秀的传统文化融入课程设计和教学，加深学生对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的理解，在教育教学的活动中播下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种子”，同时发挥优秀传统文化的育人价值。结合课程思政教学，引导学生树立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在高等艺术设计教育阶段，要充分利用好地方特色传统文化艺术资源，深入挖掘区域传统文化艺术的现代运用价值，创新课程设计、提高教学质量，将专业教学与课程思政有机结合，培养学生设计创作责任感，是新时期我国服装设计教育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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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何飞龙，宝鸡文理学院美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艺术设计。
许小莉，宝鸡文理学院化学化工学院工程师。研究方向：管理学。
高强，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西安美术学院服装系副教授。研究方向：艺术设计。311B1BE4-D101-4E3F-B401-7F8967C74D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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